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点凉,不同于南方永远湿乎乎的天气,这里的空气干燥大风冷冽。
贺程程的脸却一直高烧不退,风把裙摆吹得一阵鼓动。是约会吗?是约会吧,这么正儿八经地为了跟他见面而过来,算是第一次吧?
转而一想,是不是有点太矜持了,别人恋爱都是男方主动,女生这样是很掉价的。
贺程程一边有的没的的想着,一边把步子放慢下来,身边树影忽然动了下,一连串步子响起来,有个声音道:“干嘛停下来不走了?”
地上一个影子跃步而来,眼见着要扑过来,贺程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偷拍变态猥琐男,立时警报大起,双手紧握做防御状,在肩上被人按上的一瞬间——
贺程程弓腰低头,从他腋下穿过,再使出一记摆拳。
下一秒,传来男人吃痛的喊声。贺程程往后快速一跳,却在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拐了下脚:“关绒绒……怎么会是你啊?你不是在老地方等我吗?”
关戎腮部中招,有点丢人,愠怒道:“谁让你这么慢的!”
学校里什么少,就是树多。两个人占了一棵树冠巨大的香樟,关戎仰着头,龇着牙,凑着脸给贺程程检查。
她软趴趴的小手热乎乎的,很仔细地摸过他腮,到下颔,到耳根。
关戎催促:“我脖子这儿也有点疼,你看看是不是被你捶得肿起来了?”
贺程程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又细细摸过去,声音小小细细地道:“没有啊,好好的……”
等关戎享受完这阵马杀鸡,方才拽下她的手,紧紧握着,说:“哪里都不好。”
贺程程脸上一红,意识到被耍,拼命想要挣脱,反倒被他握得更紧。关戎抓着她手环到自己身上,是被动拥抱的姿势,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这样被你抱着会儿才好点。”
贺程程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知道无力摆脱,索性随着他闹,直挺挺地陷在他怀里。
没有一来一去的互动,关戎更加有恃无恐,直接搂着她腰锁进来,弓着身子,下巴磕进她湿漉漉的头发里。洗发水是淡淡的甜香味,他边吸边喟叹:“早这样不就好了?”
关戎如鱼得水,反倒是被松了手的贺程程无所适从。他的怀里是温暖的,气息是熟悉的,宽阔硬实的身体是能遮风挡雨的一面墙。
贺程程垂着的手哆嗦了好一会儿,方才有意识地往上走,隔着空气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线条,要在他背上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松开她——
贺程程的手也像是会害羞的猫,一下子敛毛缩回了原来的洞里。
关戎跟她隔开一点距离,垂眼看她,言笑晏晏的表情里还有一份促狭:“今天还满意?”
贺程程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关戎补充:“以后别拿小粉信堵我了。”
“……”贺程程扭捏:“什么小粉信呢。”
关戎掐尖嗓子:“‘你以后别总跟我聊天了,小粉信会伤心的’。”
不愧是综合素质顶尖的关教官,把贺程程的黏糊口音学得是惟妙惟肖。
贺程程又羞又臊,用手去堵他的嘴,说:“你能闭嘴了吗?”
“害羞了?”关戎拨开她手:“下午你认真听讲的时候,怎么没不好意思?”
贺程程望天:“谁认真听讲了?”
关戎说:“那看来是我说得不到位,以后还要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
贺程程有点着急:“你别!”
关戎说:“不想听?”
她还没大方到,要跟每个人分享他们的抗战史。
关戎勾了勾唇:“那有个条件。”
小兔子的耳朵竖起来了。
军旅生涯长路漫漫,每天夜里的卧谈是为数不多的趣味。关戎今天当众自爆了感情状况,能够预想到接下来几个月,会围绕着他开展话题。
面是七岁见的,手是七岁牵的,从那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好像都没什么进展了。
于情于理,他们是不是都该做出一点进步了?关戎方才控制她胳膊的一只手,这会儿在她脖子上摩挲着,他沉着声音,用一种梦幻的声音道:“所以,我能……”
“不能!”贺程程忽然喊起来,关戎一脸你知不知道我说什么的样子,贺程程道:“我知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