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六万秦军其中的一半都被他留在临淄城外,一应粮草都由齐国供给。
我想让母亲随我去秦国生活,母亲拒绝了。
我原以为她对齐王的怨恨只会在我之上,那人死后她却在他的陵旁结草庐而居。
临行前,我去见她,她屏退下人,露出膝盖,一圈圈青蓝色的鳞甲纹缠绕在她的小腿和膝盖之间。
见我并不惊讶,她眯着眼笑:「看来世子都同你说了,也对,这样的秘密是瞒不住秦国的。」
我的母亲哪里是什么旧疾,分明是灵鲛的血脉翻涌,年岁渐长,再不能被人族血压制。
「你的外祖母也同我一样。她命苦,不曾活到我这个岁数。」
我抱住母亲的手臂:「娘会长命百岁的。」
她却将我的手握住,正色道:「如今你为秦世子生下儿子,就别再自诩齐君女。你往后唯一的身份便是秦世子妃。」
琥珀几次催促,我不好再留,只再央她与我同去。
母亲笑了,笑得美艳极了,像一朵盛极的海棠,让人忘却她的年纪:「你父王到死都还泡在人间富贵中,他如今做鬼,没有声色,只怕难熬。我不能弃他远去了。」
我无言,片刻想再开口说什么,母亲却先于我走到草屋门前,将门打开,露出不远处的齐王陵:「人都是会变的,盘盘。他也不是,从来就这样。他好的那面,在你记事之前,就已经埋进了这片黄土。」
直到车马离开临淄一段距离,我还是回味着母亲的话语。或是因为见得多了,或是因为做了母亲,这一次同她的分别,我没有落泪。
嬴祈近来病得厉害,起因是一场热伤风。
我拘着他不许他骑马,他便安安静静地在马车中坐了,一会看看书简,一挥逗逗儿子。
他给孩子取名嬴卫,意为能在他之后,继续守卫秦国江山永固。
他说这是他的儿子。
不必听秦王的意思。
这一次,我选择尊重他。
因为有我和孩子同行,这一次回到咸阳竟然走了两月,比我去临淄时,用的时间更久。
不过我刚刚回到东宫,眼见着琥珀指挥人将行装安置,却听到宫中的巨钟猝然响起。
「当……」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