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羽不过是一把刀,拿着这把刀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的语气平平,神色也全无狠意,可任瑶岸却莫名有种共情的感觉。那碾入骨髓的痛,与她这三年来深自压抑的仇恨一模一样。
有些不敢置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自然明白他意下所指,也早有猜测他对圣教并非忠心无二,却没想到他直陈胸臆,毫无遮掩,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又与顾云天有什么纠葛。思及此,她索性笑了一声,决定装一回傻。
“江护法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那我不妨说得再明白一些。路白羽不过是个杀人工具,我相信你心里有数,顾云天才是你真正的仇人。”
“这话从顾云天的首席护法口中说出来,好像有点奇怪啊。”任瑶岸嗤笑了一声:“怎么,你想借我的手杀了他,你好取而代之?”
“我确实想杀了他,不过不是借你的手。”
江朝欢站了起来,影子长长地拖到地上。没人看到他眼中的情绪。
“我比谁都想亲手取他性命。”
……
苍鹰盘旋,长白山脚一目无际的素色中,几只银灰皮毛的狼正警惕地嗅来嗅去。
不远处的一片背阴处,一座半人高的冰屋立在雪面上,屋旁一个黄衣少女正一边哼歌,一边在雪里挖着什么。
然而,挖了半天,一无所获,她久久弯腰累得不行,索性趁势坐在了地上。
“怎么不见了呢?我昨天明明把那狍子肉埋在这里的…”她不解地自言自语,这时正看到一只狼往这边走来,她嘿了一声,心里暗道:“定是被这些畜生偷了。”
说着,她站起身,先探头往冰屋中看了一眼,见屋中人一切如常后,拍拍手,转身跟上了那头狼。
寒风扑面,如割在她脸上。半个月了,她还是没法适应这严寒的气候。紧了紧身上狐裘,她摇头自嘲一笑,却没看到身后那冰屋门口,多了一个人影。
嵇无风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因他饮的神鹫血热,而其毒又性寒。孟梁钻研一路,决定把他放在冰屋之中,每日喂以千年老参和灵芝汤,以压制毒性。
范云迢和嵇盈风轮流照料他,无虑派和长白教也派人驻守,并源源不断地提供珍稀补品。无虑派更是将自己豢养的狼群派来帮忙寻找遗书。
然而,书没找到,一顿大补之后,他的毒性倒自己解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热血难凉,他体内燥气仍是太盛,是以一直醒不过来。
范云迢这时已守了半天,正感无聊,却没想到刚去追赶狼群玩,屋内的嵇无风就醒了。
其实,一天前他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他大叫了一声“小江。”找遍了整个屋子,却也没有那人的踪影。昏过去前发生的事渐渐浮现在脑海中,他用力地锤了锤脑门,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狡猾之至,心狠手辣,不害别人就不错了,他会有什么事?何必为他担心?嵇无风冷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撸起了袖管,看到了几道已经掉痂的细长口子,只留下了丑陋的白痕。
看来自己昏过去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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