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梁王同时去齐州,同时班师回朝,梁王现在已经叛乱,你却带着人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而且直奔南山。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和梁王勾结起来了?”
萧景铎都气笑了,他懒得和这些人辩论,直接说道:“我要见公主殿下。你们派人去和殿下通传,殿下自然明白。”
银枭卫却不肯走:“你想骗取公主的位置?妄想。”
真是有理说不清,萧景铎身后的士兵听到银枭卫敢对将军这样无礼,一下子都炸了:“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胆小鬼,竟然敢这样和都督说话?”
银枭卫的人听到,愈发不悦,手中的箭慢慢抬高,军队中的汉子们看到,情绪也变得激烈,纷纷要拔刀对战。萧景铎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都住口!”
吵嚷声一下子静了下来,军中这些人虽然还是不服,气呼呼地喘着粗气,但当真不敢再说一句话。
萧景铎自己勒着马,慢慢朝前走去。亲兵大惊,喊道:“都督!”
“我刚才说什么了?”萧景铎一句话就止住士兵们的动作,自己不疾不徐地走到银枭卫的攻击范围内。他的目光从周围扫过,依据服饰,他很轻松地认出了左右两部的人。右部的人是他的下属,而左部衣服最华丽的那个,正是他的十年同窗,白嘉逸。而现在,他们都用见血封喉、触之即死的毒箭,毫不留情地对着他。
“我从吐谷浑赶到洛阳,又从洛阳急行回京,委实没想到,我们见面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的。”
白嘉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当然听出来了,萧景铎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其实白嘉逸早就有预感,和左部对立的右部首领,多半就是萧景铎。虽然在容珂的安排下,银枭卫左右两部少有交集,即使会面也只是短短几瞬,更别说他们在外面一直带着面具,可是白嘉逸就是知道,那个人是萧景铎。
相信萧景铎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二人读书时便亦敌亦友,信任也防备,现在成了特权机构中的对立身份,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复杂。白嘉逸和萧景铎都默契地避开这件事不提,而私下里执行公务时,争抢功劳毫不手软。左右两部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此消彼长,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白嘉逸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亲手拿着毒箭,指向萧景铎。可是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萧景铎说这话时目视前方,身后的军士都觉得他是对全体银枭卫说的。毕竟,有功之臣奔袭千里来救驾,结果却是受到这种待遇,任谁都要气愤。萧景铎将话放下,之后就没有理会白嘉逸的反应,而事实证明,白嘉逸也没什么反应。
还真是好兄弟。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各人的衣服上梭过,最后,准确地投在一个人身上:“殿下是什么规矩你们也知道,她不喜欢有人越过她,自作主张。她连公主府的拜帖都要自己一封封查看,更别说是我的事情。你们只管去通报殿下,若是她也觉得我是梁王同党,那我无话可说,现在就下山。”
李统领感受到萧景铎的视线,知道这番话才是说给他听的。容珂受伤严重,李统领想让她好好养伤,戍卫安全是暗卫的事,李统领并不想用这等小事麻烦容珂。可是萧景铎认出了李统领,还隐隐搬出容珂来施压,这就让李统领很不爽了。
但是最后,对容珂的忠诚到底压过了一切。公主确实说过,事无巨细,都要禀告给她知。
李统领低声吩咐了几句,自己退后,悄然消失在绿林里。
山洞里,容珂刚刚换好了药。李统领进来通报:“殿下,萧景铎来了,他说要见您。”
“他赶过来了?”容珂道,“今天就到了,恐怕又是彻夜赶路,就他还好意思说我。让他进来罢。”
“殿下,他和梁王是一道来的,而且毫发无损就离开了。若是他忠心为您,梁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带军离开?”
容珂听了之后就笑了:“三叔对我还真是了解,连我的想法都给我设定好了。果然是最亲近之人,才能设下这种局啊。”
容珂起身,女侍卫连忙过来扶她,容珂站稳之后,说道:“若是其他人,我或许会朝这个方面想,但是萧景铎,他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李统领很是怀疑,但是容珂都这样说了,他不会有异议:“殿下,那属下带他进来?”
“不必了,我出去罢。”
“出去?”李统领和女侍卫都吓了一跳,赶紧劝道,“殿下不可,你重伤未愈,怎么能亲自出去冒险?萧景铎还带了一百多人过来,就算萧景铎真是是无辜的,那他身后的人呢?若是到时候发生冲突,属下恐怕无力护您周全。”
说白了,李统领心里还是信不过。容珂听了之后,反问道:“我问你,萧景铎带着人进山,他们发现你们的时候,是什么表现?”
“暴躁,险些和我们动起手来。”
“这不就对了么。”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李统领没懂,老实地问:“为何?他们这明明是不恭。”
“若他们心平气和地解释,或者扮可怜扮委屈,我倒要怀疑他们了。赶路之人本来就心浮气躁,被人冤枉肯定气愤非常,唯有事先就做好准备的人,被人冤枉才会不气不恼,平心静气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李统领恍然大悟。他问:“殿下,就算萧景铎真的没问题,带他进来不就成了,您何必亲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