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自欺欺人地想着逃避一切,陷入混沌的意识中,最后落入了一个厚实稳重的怀抱,在那个怀里,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和安全,意识模糊里,她似乎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关注着自己,和当初自己生病时一样,那样浓烈又哀伤,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靠近不了。
她突然很想睁开眼,看看这个男子究竟是谁,是墨棋?但似乎不想,墨棋温和无害,他的目光即使浓烈,也不会如此尖锐犀利,好似一把尖刀,能硬生生将人破开。
终于,不知道在混沌的意识中呆了多久,林音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可以动弹,疲倦和沉重的疼痛压制在胸口,她幽幽地睁开眼,看到床榻旁墨棋关切而憔悴的脸。
林音定定地看着对方柔和的脸颊,紧闭的眼眸下是一道浓重的yin影,羽扇的睫毛,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熟睡的墨棋像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犯罪。但总感觉少了什么,上次醒来的时候看的也是墨棋,但感觉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林音自己也说不清楚。
转念一想到自己几个月的心血毁于一旦,胸腔中似乎有什么要呼啸着喷涌而出,怎么也压制不住。女子咬紧了牙关,把那些想宣泄又找不到出口的委屈和不平强硬地压回心底。
“墨棋——”林音长长地吐了口气,轻柔出声唤道,她原本苦se不甘的表情也变得平和安详,好似那些罹难的事件从未发生。
但心底拼命叫嚣的窝囊和委屈并没有随之表情的松动而烟消云散,它们只是暂时被搁置在心底某个最暗黑无光的角落,不知哪一天会呼啸奔腾着卷土重来。
“妻主!”林音低而稳的呼声让一直浅睡的墨棋立即转醒,望着床榻上神色依旧疲倦虚弱的女子,故作坚强地对自己微笑,但从来不懂完美掩饰的明眸里盛满了说不清楚的哀伤,又怎么能躲过他的厉眼。
那样苦se而压抑的神情,如同曾经伪装许久的自己,久得似乎已然带上了虚假的面具。曾经面对那个暴戾的女家主,他小心地捉摸着对方变化无常的脾气和心绪,慢慢揣度她话语中深沉意思,默默忍受着她的暴打和折磨。
突然之间,男子眼眶发se,感觉得坚强了很久的人却不再坚强,墨棋也完全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音,只能看着她将自己的心蜷缩起来,像是乌龟般躲在角落。
伴随着女子经历的种种挫折和苦难,他也深有感触,而林音经历的这些,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和压抑,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
蓦然,清冷的男子痛恨气自己的无能和弱小,在关键时刻只能无用地陪在这个女子的身侧,什么也做不了。
就好比上次,林音淋雨后突然生病,当时被救出的他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想着即使这个女子死了,自己也没有损失。但这个女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笑着安慰自己,仿佛生病的人是他,让心虚的他着实深深愧疚。
对这个女子的改变,他一直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即使是这个女子让自己着手店铺的事,他在各方面也是有所保留的,对于店铺的事情并没有尽心尽力。
而曾经自己那些卑鄙而黑暗的怀疑和质疑终于在林音一次又一次温馨又安慰的笑容下土崩瓦解,击退得粉碎。她从来都是为他着想的多,即使自己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侧夫,但在她的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她的心如同明镜般透彻雪亮。
在女家主不顾一切买下那些奴隶少年,同时还花心思教对方识字说话做事,耐心地教会对方生活方面的自理能力。
即使奴隶少年对于女家主的好意无动于衷,态度变得恶劣极致,但林音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和不满,依旧耐心,好似对方是自己辛勤养育的孩童。
从那时开始,他就深刻地明白,眼前顾盼浅笑的女子已然不是原本的林音,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她们的思想反差如此之大,让人诧异和震惊。
也不知何时起,连他也不清楚,他的心不再是原本的麻木和死静,在林音一句句关切和维护的话语中变得鲜明,在女子关切而忧心的目光中悸动不安。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关注林音,不能压制自己的目光不跟随着那纤细的身影飘动。看到她对别人露出善意的浅笑,哪怕是不经意的,自己的心开始不满地酸se。
那样不满而不甘的情绪让墨棋迷惑而害怕、担忧而紧张,几乎让他变得不再认识自己。想逃避的心在第一时间涌出,但看着她一步步向别人靠近,内心忿忿不平地叫嚣着,将自己的心痛苦地煎熬着。
尤其是当看着她在自己身侧消失,他的心彻底疯狂而癫痫,奔溃得不知道是怎么找到她的。他无数次地祈求只要让自己找到她,无论今后要遭遇什么样的苦难,他都愿意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