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
她张开手指,跟陆星寒十指紧扣,小心挣开他的钳制,牵着往前走,“烫伤药的主配方,星寒用了过敏,从小他粗心烫到,我都学偏方给他涂白糖,有用。”
小姑赶忙把装白糖的玻璃罐找出来。
林知微先用白糖敷住他被溅红的几块,又卷起他的上衣,看到左侧肩背上也有些红,伴随露出来的,还有那道剪刀留下的伤疤。
她动作忽然停了,呆呆看着陆星寒为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幅身体,原本应该漂亮无暇,穿最考究的衣服,在镜头前随随便便就能让人为之疯狂尖叫,现在却站在土砖铺就的地面上,替她挡开水。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害。
林知微用力揉揉眼睛,给陆星寒肩背也敷上白糖,脱力地跌坐在他旁边,不管小姑还是容瑞在不在场,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身上。
陆星寒反手把她圈到怀里,亲亲她头发,低声哄:“乖啊不哭,没事了,咱们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跟她见面。”
一门之隔,屋里的人咒骂累了,终于消停下来。
小姑坐在对面看着互相安慰的两个孩子,心酸得直掉眼泪,扭开头吸吸鼻子,轻声说:“微微,对不起啊,小姑不知道……”
她稳不下来,带了哭腔,“真不知道她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否则,否则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回来。”
林知微乖乖待在陆星寒怀里,垂着眼,小声应着,“小姑,不怪你。”
“你说她怎么就这样呢,”小姑长叹,“一辈子到头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恶毒。”
老太太在乡下嫁人早,结婚第一年就生了大胖儿子,宝贝儿似的哄着捧着养大,隔几年又生个女儿,算是儿女双全,心满意足。
但丈夫天生就是个体弱的,农活繁重,没多久生了大病,家里攒的钱用尽,也没能把命救回来。
公婆父母等她照看,两个孩子等她养活,但精力有限,钱粮更有限,她自己做了选择,其他全都随便糊弄度日,单单把儿子当作唯一希望,拼尽一切辛苦好吃好穿供着。
儿子出外上学时,家里老人相继过世,女儿也能当劳动力用,她觉得出了头见了亮,等着以后跟儿子去城里享福。
村里大伙儿笑她别指望,儿子进了城,迟早要变的,见到花花世界,谁还会管村里的老娘,她每每听了,都要疯了似的破口大骂。
大家更笑,“就算把你接走,早晚也要娶个城里媳妇儿的,你住在小两口家里,还不是讨人嫌?”
她大叫:“什么媳妇儿!什么小两口!谁能比我这个当妈的重要,我辛辛苦苦把他养大——”
又是那套多辛苦求回报的陈词滥调,大家早听得耳朵生茧,都摇头。
没想到儿子还真是个争气又有良心的,脑子聪明,上学时候就懂得做小买卖赚钱,还说服她把妹妹也接城里去读书,她不满,“你记着接妹妹,也不记着接我过去?”
儿子哭笑不得,“妈,我还没立业,妹妹念书又不用我操心,但您过去,我照顾不来,再等等。”
一等好几年,儿子学习虽然一般,没考上什么好大学,但有生意头脑,赶着好时候开工厂,钱赚得比同学们都多,如约接老太太来城里,但同时,也有了如痴如狂的迷恋对象。
他花钱赞助画展的时候,迷上了一个漂亮画家,神魂颠倒追求,但画家寄情艺术为人清高,喜欢的是高山流水,看不上他这样满身铜臭学历不高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