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开一圈圈的人群,许苏快步走到那个正站在大街上嚎啕大哭的中年男人身边,一点也没嫌弃他身上脏兮兮的样子,扶着对方的手臂,语气焦急:“大伯,你怎么了?”
大伯许建党是个哑子,就连听力都不佳,平常都在街头巷尾捡废品赚点收入,许苏这辈子也就是在她爷爷六十大寿那天见过他。
当时,这个哑子大伯还给她包了一个五十元的红包,虽然后面被陈淑兰收走,但那也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光棍残障人士,靠着捡来的瓶瓶罐罐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血汗钱。
两辈子加起来,许苏得到亲情都太少,但凡有一点,她都会记在心里。
这个情,许苏得领。
可此时,她的大伯手足无措的站在这个街头,嚎啕大哭,被来往的群众围观,指指点点。
许建党智力没问题,见到许苏,哪怕只见过一面,也认出了她,他‘啊。。啊。。’的喊了两声,许苏听不懂。
似乎觉得在侄女面前哭太过可怜,许建党抬起胳膊擦眼泪,恢复了点理智。
围观群众里有些知道原委的人,冲着许苏七嘴八舌。
“小姑娘,你认识他?可怜哦,捡的一蛇皮袋的罐子,就放在这一会儿,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偷了,真是作孽。。”
“还是个哑巴,偷个残疾人的东西,真是缺了大德,讨不得好死的垃圾。”
旁边卖小吃的店里走出个中年妇女,她似乎认识许建党,拎着小半袋的易拉罐空瓶急急忙忙过来,拿给他,“大兄弟别哭了,你哭的我也不好受,偷你东西的那人,这个年一定过不好。。这些你拿着,不要再哭了。。”
虽然天气很冷,但很多围观的那些逛街的群众们,许多手里都拿着矿泉水或者饮料瓶,被老板娘带头,一个个都往这边递瓶子。
有心些的会弯腰礼貌的放在许苏和许建党脚边,更多的是一些不拘小节的人,他们直接将水喝完,拿着空瓶往这边一丢,或许的确是出自好意,但动作极其不尊重。
许建党看见这么多人给他空瓶子,刚刚嚎啕大哭的脸,露出了点感谢讨好的笑,用小吃店老板娘给他的袋子,开始一个一个的弯腰捡起地上别人丢来的废品。
许苏在旁边看的直皱眉头,有心想让他别捡了,可她知道这是她大伯赖以生存的活路,她不能阻止,更不能露出一点嫌弃。
最后,许苏甚至主动帮着他一起捡,有个空罐子被丢在了一块浅浅的污水里,许苏伸手准备去捡,视线里出现一只熟悉的手,捷足先登。
许苏站直身子,看见席子容修长的手指捏扁一只易拉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站在他的自行车旁看着她。
许苏这才想起,不止她爷爷奶奶的家在夏盛路,席子容的家好像也是住这边,看样子是刚刚骑车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她捡垃圾的这一幕?
甚至。。。许苏还看见人群中不知何事出现的几张熟悉的脸,有同班的,也有不同班的,应该都是家住夏盛路的一中学生。
但,这些同学们显然都认识她,亲眼目睹堂堂一中校花放学后沿着街边捡垃圾,旁边还跟着个残障的亲戚。
他们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有人满是震惊,有人在看好戏,有的甚至在笑。
。。。。。,许苏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少女,不觉得现在这个场面有什么丢人的,她面色如常,朝着席子容伸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