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没睡,正与跪在榻边替他扇风的侍从低声说着什么。
“白鹭,唔……有蚊子!”
“此香驱蚊,小公子快些睡吧。”白鹭安抚道,“奴婢会盯着的,绝不让蚊子咬您。”
谢枕云轻哼一声,用手去拽床幔边缘的流苏,袖袍落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手臂上,一个粉红的印子格外显眼。
那是被蚊子偷咬后鼓起的包。
“还是痒……”
“奴婢给您轻点挠。”白鹭柔声道,“小公子皮肤薄,可别自己挠破了。”
梁成烨隔着走廊,远远望着,一时之间竟出了神,连唇边勾起笑意都无所察觉。
直到谢府跟来行宫的管家迎面遇上他。
“诶?太子殿下?”管家讶异道,“这么晚了,殿下为何会在这里?”
梁成烨瞥了眼他手里的草药包。
有薄荷的气息,定是要拿进去给那人消热去燥。
他伸手,淡淡道:“孤去送,管家去休息吧。”
管家不敢违抗,只好将草药包交给了他。
踏入屋中时,床幔里的低声谈笑停霎时禁止。
白鹭走过来行礼,“太子殿下。”
“你来做什么?”谢枕云撩开床幔,睨着他。
“你先出去。”挥退白鹭,梁成烨走上前,打开手里的草药包,用玉勺取了一些青绿色的药膏涂抹在谢枕云的胳膊上。
“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谢枕云挑眉,“我以为殿下深夜前来,是来逼婚的。”
沉默片刻,梁成烨抬眸望他,眸色深邃令人捉摸不透,“我的确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谢枕云随口问了句。
“这几月来,我与枕云之间,在枕云心中到底是何关系。”梁成烨淡淡道。
谢枕云可以极其自然的留宿东宫,在无人的湖畔长廊里与他相谈甚欢,肆无忌惮在他的马车他的东宫里留下属于另一人的气息与痕迹。
他教少年抚琴、作画、吟诗、下棋,成婚之前不该做的事,他始终克制隐忍,不曾有半步逾矩。
可在旁人面前,他们似乎过分彬彬有礼,疏离克制,甚至还没梁成彻来得亲昵。
以至于今日求陛下赐婚,满殿大臣皆愕然不可置信。
“殿下是因为今日我没有答应你的求娶,所以质问我么?”谢枕云勾唇道,自上而下俯视他。
“不,我不会逼迫你。”梁成烨从怀中摸出一道圣旨,递给他,“但我必须表明我的诚意,我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
谢枕云展开,却发觉是一道空白圣旨,仅有的‘钦此’二字是梁成烨亲笔,右下角留有国玺盖章,应是偷偷盖上去的。
“枕云,我从不朝人许诺,今日是第一次,也会是唯一一次。”梁成烨道,“来日大事若成,你可用这道圣旨,向我索要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