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的师姐肯定要来救我了。」
我随行的恰好有个主修治愈术法的精锐,便让他替谷中人都先做简单治疗。
玉如师妹便和我描述了大概状况:「三日前接到的讯息,原本我们预备在断背山伏击魔族,不承想被他们识得了,早一步占得了先机。盟中接连有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就像是有奸细一般。」
谷中所剩下的拢共也没几个人,我们便预备沿着来路离开。
每人都捧一个鲤鱼洲的水灵珠,可保火势不侵袭,这还是上回大火之后洲中炼器师炼出的,果真派上了用场。快要行至山势断背处时,玉如压着害怕,问道:「师姐,你怎么知道我有难的?方才太激动,竟然忘记问了。」
我僵了一瞬,两指扯出一张信笺:「不是你亲手给我写的求援信吗?你给我写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求助,我就猜必然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她怔住,盯着上头的字,好久才哑涩出声:「是我的字,可我从未向你求救过。」
玉如慢慢补充道:「而且,我也从未给师姐写过信。我怕叨扰师姐。」
我的后背升起一丝凉意,玉如却下意识地把我往后面一推,她大喊道:「师姐,是陷阱,他们一直是冲你来的!」
下一瞬,面前的断背山崖,从玉如脚下开始崩殂,山崖下的浓雾散开,竟然都是猩红的眼睛往上看着,密密麻麻的魔族。玉如已经急速地往下坠,她仰头看着我,圆圆的脸上都是焦急。玉如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师姐,跑!」
我下意识地想往前扑抓住她,却被周围的精锐拦住。
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喜欢的师妹,在我面前被万魔撕碎,连痛苦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脚下有阵法的光亮浮现,周身的灵气都被禁锢住。我所带出的鲤鱼洲精锐意图用性命护我周全,然而此时也不知所措。
从伪造来往信件开始,从玉如被安排来断背山候着开始,从我收到求援信开始,这个结果就被注定好了。仙盟里头必然有魔族的卧底,且权限不会低。这次不是玉如,也会是别人,从上次设计我进假关山遇上凶兽开始,魔族的人就一直想要我的性命。
你要杀我,冲我来,动我边上的人做什么?
自魔川出现开始,我并非没有见过死亡,在仙盟时第一次出任务就遇见妖族大君,死伤严重,可这次是实打实的,亲眼见到亲近的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在我的面前。
我垂下眼,阵法中有黑气蠕动,不能用灵力,但我有玉龙剑。长剑又一次出鞘,身后的人想要再次伸出手,到底是晚了一步,我径直跃下了这山崖,依着刚刚玉如坠落的轨迹。
下面密密麻麻的魔族都十分欣喜,毕竟刚刚一个鲜嫩的姑娘,怎么能填满他们的欲望呢?没有再用玉龙剑诀,我用的都是谢如寂教我的最简单的动作。
杀不光,杀不尽的魔族。
即使杀掉他们,不过是化为黑水、成为世间邪气,再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汇聚起来。要怎样才能还给世间安宁呢?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找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收起剑,数不胜数的魔族就要往我身上扑过来。
然而在此刻,填满断背山崖下的魔族顷刻间被撕裂,如同方才玉如所经历的一样,连痛呼哭喊也没有出声,就化作浓稠的黑水。我找到了玉如的一截手链,听说是她预备送给家族中订下的道侣的。我行涉在黑水之中,擦去脸上的污血,正见远处狭窄处有人执剑站立,正是光暗交错之处,那人玄衣束发,眼生魔纹,不知为何面容比从前苍白虚弱许多。腰间所佩如寂剑原本已经卷刃断裂,如今重铸之后仍然保持着千仞断裂的痕迹。
我寻不到玉如的尸骨,只能捧着一截断链:「是你杀了她吗?」
我便换了种说法问道,声音嘶哑:「是你想杀我吗?为什么杀我师妹?」
光影错乱,乌水在断背山崖下淌过,寒冷刺骨。谢如寂垂下眼,不愿意看我的眼神。
我抬眼看向天,很久才慢慢道:「我平生最后悔的便是,当初在魔川见你跪倒,没在那时候杀了你。」
成王败寇,我早就学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只是心中难免生憾,便安顺地等待自己的死亡,可是很久过后,已经有鲤鱼洲精锐逃脱封印下来搀扶我了,我也没得到当头一刀。我再看向那光暗交错的地方,早已没有人站立,只有长风吹拂过。
像是刚刚都是我的幻觉。
最毒师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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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剑仙少年时
朝露何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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