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答道:“大家都还好。战争的第一年,丹郡就被五鸾宗占领了,我们唐记武馆也开不下去,就跟着皇家的人撤出了丹郡。幸好皇上对我们还算不错,让我们在京城开设了总舵,还在皇室统治下的各个郡城、县城里,都开设了我们的分部。我告诉你,我们在京城有一片大宅子,足有万顷大小,招收的学员有上万人之多,可宏大呢!”
唐逍又问道:“你们中间,实力最强的是谁?”
明珠道:“幸好有你给我们的丹药和功法,现在叶无蝶、方余和我都已经突到婴境了。雷少渊和孔燕苇要弱一些,都在丹境巅峰,应该随时都会突破吧?”
唐逍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在几年前,婴境应该是顶尖高手了,那时的五鸾宗五大峰主都是婴境。可是这几年灵气喷薄,婴境早就不稀奇了,五大峰主大概都要突破天境了吧?
他知道,皇室看重唐记武馆,给了这么多支持,只是看在他的份上。如果他死了,也许今天他的死讯刚刚到达京城,明天唐记武馆就覆灭了,谁来说情也没用。
当然,如果他只是被困住了,比如这次困在九方塔,别人倒不一定敢对唐记武馆动手,谁知道他哪天又回来了呢,比如这次一样。
他不由得对去冥界的事,又有了几分犹豫。
他已经不是当初和方柔一起逃下火鸾峰的少年了。那时的他,除了方柔之外,没有任何牵挂,想到了就去做,从来不会管什么后果。可是现在,有多少人在依附着他生存啊!
一时间,唐逍忍不住对这个世道有了几分埋怨。
为什么总是别人来依靠他,而不是他去依靠别人呢?这对他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可是,难道就不去冥界,任由方柔在那儿受苦吗?
他忍不住问道:“明珠,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死了,你们会怎么办?”
明珠蓦然停下脚步,浑身一颤,差点把毫无防备的唐逍和司马莺颠下虎背来:“公子,你说什么?死了?你可别吓我,你怎么会死,你怎么能死?”
唐逍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这个世道,谁不会突然死去?这谁说得清楚?”
明珠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道:“那我就勤加修炼,好为你报仇!”
唐逍摇摇头道:“如果是无法报仇的呢,比如我陷于某个死地,永远无法回来,不也相当于死了吗?难道我死了,你们的日子就不过下去了?你就不修炼了?”
“当然不会!”明珠低声道,“我们知道,你不可能管我们一辈子,所以其实大家都在努力。公子,如果你真的,比如说去了仙界,你其实不用顾及我们,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可是公子,你也不要以此为借口,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知道,我们其实都离不开你……”
“好了,我知道了!”唐逍连忙打住,不让她再说下去,这也太煽情了。
不过他也知道了,看来想要去冥界,还是得找个好的理由,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他不由得看了司马莺一眼,她是知道他要去冥界的,可不能让她说漏了嘴。
司马莺也看了看他,轻轻一笑,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乱说!
广德城是江南军、炎汉帝军和洪都军的三交界地带,并不怎么安全,所以他们在广德只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全部换乘普通的马车,往江城而去。
都甲兵仍然跟着他们。实际上,这些都甲兵年纪都很小,司马莺说他们也属于洪都阁的“未来”。宗门要求他们跟到京城去,服侍司马莺等嫡传弟子。
从广德往北,很多地方都是唐逍曾经来过的,比如江城、城外码头、阴风山脉。他又是很念旧的人,每到一处“故地”都要感怀一番,同时他还有个目的,就是寻找安全的隐蔽地。所以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直走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到达了京城。
进了京城,便是一堆杂事,诸如东方浩辰召见、东方柳和无智上人约见,等等。
唐逍自然是住在唐记武馆中,与方余、孔燕苇等人欢度了几天高兴的日子,又指导了一下胡高、左氏姐妹、刁青石等弟子。冯铁是他藏在铁车之中带来的,此时也正式拜师,却引来了几个记名弟子的不满,唐逍只得又赐下法宝、丹药,才安抚了他们的小情绪。
高兴了好几天,唐逍当然是不能时常陪着他们。京城是天下第一大城,方圆足有千里,人口众多,消息也四方汇聚。唐逍经常出去,也曾去过当年彭趣所说的“闲言阁”,想要寻找哪儿有十分隐蔽的地方。但可惜,他足足找了七八天,也没有找到这样的地方。
他不是没想过垓下九里、阴湮洞,或者是东海上的某个岛屿。但细想之下,都不能令他满意,因为无法根绝有人无意中闯进去,总有被发现的危险。
去冥界是件大事,危险得无以复加,他不能有半点大意。
正在伤脑筋的时候,偏偏唐记武馆又出事了:居然有人打上门来了!
山门外围了一大堆人,有个破锣般的声音高叫着:“再不把人交出来,本少爷烧了你们这座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