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李景熙试图打开僵局。
男人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即使有着面具的遮挡,她也能想象出男人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
“你现在去哪?”李景熙盯着他,生怕一个闪神他就会在眼前消失。
“有生命的地方。”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没有语气上的平仄区分,听起来像人工智能。
“这里不就有生命吗?”李景熙脸上挂起了笑容,“我听到脚步声了,人数还不少。”
“人数?”男人仰头看着天空,问,“什么是人?”
李景熙咬了一下唇,如实说道:“能用思想控制行为的智慧动物。”
“是吗?”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指着汽车后面,“那些已经不能算人了,长期的精神空虚让他们变成了怪物,他们自己陷入痛苦,却妄图用自己的不幸去感染剩余的人,他们还企图用一些药物控制肉体,让人的思维变得更加尖锐,他们是病毒,是臭虫,更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男人冷笑一声,“清除,只有大量清除才是出路。”
如此尖锐的话,男人可能是现实中的人,也可能是她想象出来的,但绝对不会是正卿。
“这行不通的。”李景熙摇了摇头。
“无所谓,我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必须按照心里的想法去做,否则我会觉得很痛苦,”男人笑出声,“景熙,总有一天,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李景熙垂下头,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她正想再问一个问题,整个世界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熙熙,醒醒。”
她倏然睁开眼睛。
眼前陡然出现一张大脸,混合着梦境中的诡谲气氛,竟然有几分夜半鬼魂趴床头的阴森感。
“吓到了。”苏梦兰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梦兰,”李景熙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半夜被吓到了,所以过来挤一挤,”苏梦兰使了几个眼色,先下了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赶紧起来吧。”
李景熙朝自己桌子上的闹钟瞄了一眼,七点半,离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
“不是还早吗?”
苏梦兰朝任含秀的位置努了努嘴:“趁她们不在,我想给你看点东西。”
半个小时后,两个姑娘收拾完毕,站在了任含秀的新作面前。
“这幅画……”任含秀倒抽一口冷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我半夜看到的时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要不是有你在,我差点以为到了十八层地狱。”
李景熙皱着眉头,已经惊得说不出话。
眼前这幅画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一条伤痕累累的鱼躺在盘子上,鳞片上挂着各种要打马赛克的‘智慧动物’残缺部位,鱼鳍处划开了口子,残留着黑色的血污。
“看一会就觉得很累。”李景熙转过头,问,“这就是所谓的暗黑风吧。”
“不是,很多大画家,虽然也有阴暗的作品,但他们是用怪诞和丑来讽刺媚俗,画的内容可以直击人心。”苏梦兰直摇头,“任含秀没有人生阅历,她只模仿了一个表象,所以作品不仅仅只是暗黑,而是已经到了‘扭曲’的地步。”
“扭曲?”李景熙落了一下眼皮,“是她的心理状态?”
“嗯,任含秀开始画这个系列的时候,我就担心她会有这一天,”苏梦兰担心地说,“更可怜得是那一群跟风的同学。”
李景熙喃喃地说:“他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想通过捷径达到目标,靠这种方法能够获取短期利益,但迟早都会摔下来。”
“是的。”苏梦兰叹了一口气,“唉……!”
李景熙转过头,看向门外,以缓解疲劳的视神经。
成群结队的学生们夹着书籍或者画板往教学楼走,何玲和柳月珊也在其中。
何玲勾着柳月珊的手臂,热切地讨论着什么话题,笑容灿烂而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