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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棠终于点点头,「甚好,我这便回去找父亲。
琢玉可要保重。
」裴宅不过三两间屋舍,平日里再狭小逼仄不过的一座府邸,这时我却只觉得它寂静空旷得可怕。
小腹一阵阵地绞痛,身上冷汗亦如潮水般涌出。
这样的折磨,于我这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还从未经历过。
眼前愈发黑暗,仿佛像是有走马灯接连划过。
灯下光亮里,祖母、母亲、姨娘、父亲、兄长……他们一个个向我走来却又渐渐远去。
徒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惊慌失措。
「母亲!」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孤独,只能追着母亲的背影奔去。
她回过身看着我摇了摇头:「回去。
」「我好痛。
母亲,带我走吧。
」我上前跪在她腿边,只觉有满心的委屈。
她只推着我的肩膀,「箬儿,听母亲的话,回去!」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眼前光影瞬间黑暗下来,耳边静默一片,安静得让人几乎想要发疯。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裴时。
姨娘他们都来了,裴时却没来看我。
「阿箬、阿箬、阿箬!」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昏暗骤然被烛火照亮,我才看见裴时的脸。
他满脸青灰胡茬,抱着我肩膀的手勒得我生痛。
「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该那般自负,留你一个人,我错了……」他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我的脸上,有些微的凉意。
是他在哭。
「你怎么才来?
」这些日子一刻不停的奔走,无人可依的惶恐,还有李梦棠……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霎时涌上心头,让我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裴时,你怎么才来…」「是我对你不住。
」裴时近乎虔诚地埋头于我心口,任我如何打他也不放手,「阿箬,我不能求你原谅,我只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窗外电光闪过,天色霎时亮如白昼。
前世那般深切痛楚恍若就刻在骨髓,我自梦中醒来,犹觉心口濡湿。
……今日又到聋翁来送信的日子。
昨夜又梦见往日时光,难免生出悲戚之意,只有想到还有母亲与裴时在身旁才好受些。
可聋翁这次来得匆忙,却是急急冲我比着手势:沧州堤坝被雨冲断,当时裴时正在堤上疏散百姓,直接被大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