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却见门虚掩着,从门缝里可以听到依稀说话声。
一个人侧对我站在门里,梳着油头,满面红光,说话时直着嗓门,一身价值不菲的亚麻对襟衫与浅色西裤,透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昂扬气。
「宝,回来啦?」
我妈见我推门而入,欢欢喜喜地上来迎我,顺手把一碗滚烫的梨汤塞我手里。
我淡淡推拒:「减肥,不喝。」
「那,那给你爸喝?」
那人闻言,连忙端过梨汤,凑在唇边吹着,一面拿眼睛小心地觑我。
那是一种谨慎,伴随着审度的眼神。
我妈赔着笑往他身边贴:「你爸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他也干不动了,打算今年就退休,以后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我沉默地扫视面前这一对笑容满面的夫妇,慢慢开口。
「我说了,这里住不下。」
那个人忙不迭表态:「没事,爸爸在附近看了个平层,还是双学区,住四代人都没问题。」
「是吗?」
见我神色冷淡,对方笑容僵在嘴角,求救地看向我妈,我妈连忙打圆场:「是啊好好,你爸还说要挑个大房,给你做一个衣帽间呢!」
「你说你这么大的姑娘了,四季的衣服加起来一个橱都塞不满。」
她说着说着,忽然嗓音凝噎,一双眼很快泪眼蒙眬,虽然我知道这眼泪并不是留给我爸看的,仍然忍不住心下酸楚,转头对着呆立的男人低斥。
「你走。」
「阿宝……」
「你在这里,我会不舒服。」
良久。
掩着的门无声打开,又被小心关上了。
我妈就坐在我面前流眼泪,我平静道:「所以,喻医生不是什么相亲对象,而是你给我找的心理医生,是不是?」
在我开门见山的问责下,她有些呆愣:「啊。」
「你们达成了什么条件,他才会这么不计成本地追踪我的情况?」
闻言,我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你都知道了?」
「快说!」
被我严厉的口吻吓到,她目光有些躲闪,一道道泪痕早就干在脸上:「那个,好像,好像他在研究什么社会心理,什么议题,所以给你提供的治疗都是免费的,我也听不太懂……」
我及时打断了她的絮叨:「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