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玙是多么与众不同的男人啊。
他洁净的鬓角,清凉的口息,如雕如琢的面孔,让这场我原以为的污浊之事,变成了一场旖旎而沉醉的幻梦。
因他的垂爱,使我长久的痛苦得到了抚慰。
帐中,他滑凉的墨发铺了满枕,神情熏然,引人沉醉,而我上襦搭在臂弯,后背被爱重地摸挲着,贴在他耳边絮絮低语:「王玙,你不能死。」
「你若死了,王家第一个生乱,司马皇族躲在洛城,还等着你主持战局呢。」
他沉吟一会,方轻声道:「寒门有慕容垂,亦可一用。」
「慕容垂也等着你呢,用你换军权。」
王玙轻笑两声,似乎我在说什么玩笑话:「你仔细想想,他救我固然必要,但未必要我活着。」
这,这话又是何意?
我有些执拗:「可他说必来救你,不在今日,便在明日了。」
「哦?那他是如何说的?」
「他说先用一支兵引走大单于,再分两支队伍,齐攻邺北东西两门,我们只需逃去南门………。。」
孰料,王玙闻言失笑,甚至笑得差点滚下榻,直到见我面色不虞,才有所收敛。
「也罢,不如我们今日便去看看,他所说的』南门』,如何?」
闻言,我心下狐疑,但也没旁的办法可想,只得伺候他起身更衣。
借口饭后消食,我与王玙坐上了胡人的车马,前后左右,足有数十个荷甲骑兵一丝不漏地围绕着,骨碌碌地驶到了城南。
然而沿着墙根转了许久,都没找到慕容垂口中的「南门」。
我连忙借口小解,一个人溜到了墙根下的民居角落,这里乞丐遍地,我找到一老人,对方却耳聋昏花听不懂我的问话,又找到一小童,那孩子却茫然看我。
「邺北没有南门,只有东西两门。」
一连问了几人,皆是如此答案。
我的心渐渐被冰雪包覆,沉沉坠入谷底。
(三十九)
入夜就寝时,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被王玙收在眼底。
他安慰地轻抚我头顶:「左右已经如此,又何必想太多。」
「你瞧,你这一趟不光得到了郎君的人,过阵子还能得到郎君的鬼,难道不划算么?」
我嘴唇哆嗦,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要你的鬼有何用?」
「我原本看慕容垂信誓旦旦,还以为这一次也能轻松救出你,这之后背靠王家,不仅能拿到金珠,多少也能混个善终…………」
王玙见我说得认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