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迟为泽被所谓的未婚妻折磨得正惨,那边医院相比较之下反倒显得十分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压抑的暗流涌动,也正慢慢弥散开来。
严缙又在病房守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来临的时候,护士来查房,看到他布满红丝的眼睛,都开始有些不忍心,劝说道:“病人现在还在观察期,不会很快醒过来,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她醒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护士的这番好意严缙也知道,所以他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在这里陪陪她。”
在医院里工作的人看惯了生离死别,也看多了情侣之间的浓情蜜意,只是这一次,护士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怎得就生出了另外一种感觉。
明明他没有夸张的落泪,也没有愤怒地表示什么,但他就是给人一种密密的压迫感,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绷紧之后就要破裂一般。
也许是ICU的气氛太过压抑吧,护士只能这么想。
到了上午的八点半,严缙离开了医院,走前还打电话给了秦林,让他找几个可靠的人来医院。
秦林各方的关系多,找这么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趁着这时候还注意特别表现了一番。
“严总,今天是云腾的股东大会……”
他还没说完,严缙就已经皱了皱眉打断:“我交代你做什么先做好,其他的等我通知你。”
秦林熟谙人情世故,这时候怎么会听不出严缙话中的不耐烦,他聪明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会找几个勤快可靠的人去医院。”
“嗯。”严缙应了声之后便挂断。
离开医院之后,他先是开车回了一趟家。
几天未归,房子虽然每天有人来打扫很是整洁,但总有什么是不同了。
严缙先是洗漱了一番,接着刮掉了长出的胡茬,换上了得体的西装。
在别人面前他是什么形象他不在乎,但是在严桩丞面前,在股东大会上,他不能以一种狼狈的形态出现。
打领带的时候,严缙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有种疲累的感觉。
这份感觉不是因为他几天不睡,也不是因为他面对的种种难题,只是因为,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太累了。
这时候的他好像也明白,那时候俞舒说的累是什么意思,什么感觉。
是不是那时候,她已经率先看透,长久以来追逐和争取的所有,到头来,没了身边那个相伴的人,都已经不再重要。
他明白的有点晚,但还不迟,还有机会。
这是他现在唯一还庆幸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再累,现在的他也不会停摆,俞舒还在医院,他就要找出绑架她的凶手,找出幕后的真凶,他不会再让她以后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底线。
等严缙到达股东大会场所的时候,距离大会开始只剩下五分钟。
严桩丞已经早早地来到了会场,正坐在位置上和公司的一个大股东聊着什么,看他的神色从容,仿佛心情很是轻松。
严缙无甚表情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和严桩丞中间只隔一人。
严桩丞自然是发现了严缙,也看到了他眼底的疲惫。他笑了一下,暂时放弃了和身边人的谈话,倾过身来,似是关心道:“看上去你昨天又没休息好,还撑得住吗?”
严缙也望向他,带着些许嘲弄道:“二叔看起来兴致不错。”
自从两人渐渐针锋相对之后,严缙就没再叫过严桩丞二叔了,这时候喊出来,却惹得人一愣。
只是严桩丞很快反应过来,回道:“二叔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但有些事再怎么不想做也要坚持下去,不然的话剩下的时间就难熬了。你说是不是?”
“二叔原本可以有很圆满的生活,可是看起来您好像并不满足。”严缙的脸上慢慢蒙上一层冰寒,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去,“虽然我也一直相信事在人为,但我更知道,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也不要去触碰。”
严桩丞一顿,忽而笑了出来:“你不拿在手里,怎么知道这东西原本不属于你?”
“我知道。不仅是我,还有我父亲。”说完这一句,严缙转过头,再没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