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俊虽然面色憔悴,但那帅气的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微笑,“姐夫,是我不让我爸告诉你们的,我连我妈都没说。我妈妈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整个人跟变了一样,我感觉到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爱我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这个儿子是她的负担了……至于你和姐姐,我能有你们这样的亲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你们当外人。只是姐姐快生宝宝了,我这个生病的人,太晦气了,还是不告诉你们的好。”
闻言,马英武突然红了眼眶,垂眸悄悄去抹眼泪。
这一幕,让秦正南心里骤然一痛,只觉得眼眶发胀……多么懂事的孩子,却把病痛留给自己一个人承担。
“傻孩子,你姐姐怀孕了,我又没怀孕,告诉我我难道不会替你保守秘密吗?”秦正南忍不住抬手扣住马晓俊的脑袋,将他拥进了怀里。
“姐夫,没事的,你别这么难过!我就是怕看到你们为了我哭哭啼啼的,所以我才懒得告诉你们!”马晓俊却推开秦正南,尽管眼睛里闪着泪花,还努力眨了眨,想把眼泪逼回去,拍了拍秦正南胳膊,“姐夫,你可别告诉姐姐啊!她马上就要当妈妈了!”
“恩!姐夫不告诉你姐姐!放心吧,你好好养病,骨髓的事,我已经跟认识的几个医院都联系了,如果有合适的,一定尽快为你安排手术。”秦正南看着眼前这个格外开朗的弟弟,立刻被他的乐观感染了。
“恩啦!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虽然我不能死的重于泰山,但是我能跟我的这些心爱的飞机一起入葬还是很满足的,嘿嘿!我没遗憾了!”马晓俊嘿嘿地笑。
这话,却惹得马英武又掉了眼泪。
“傻孩子,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姐夫就算寻遍全球,也要为你找到合适的骨髓!”秦正南捏了捏马晓俊那苍白的小脸说。
“谢谢姐夫!”
秦正南和马晓俊聊了一会之后,跟马英武走了出来,在走廊一角说起了话。
“马董,你真是糊涂,晓俊这病根本拖不起的,你怎么不早早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帮忙啊!”心疼晓俊,秦正南毫不掩饰对马英武的无奈的浅浅的谴责。
“我也想啊……我比你们都着急了,可是我跟孩子配型了,骨髓不能用,我也没办法。我也想过去找梅子,找暖暖,毕竟都是晓俊的亲人,找到合适的骨髓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可是晓俊一再逼我不许去找姐姐找妈妈……这孩子,也不知道该说是懂事还是倔强,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让你们帮我去找梅子回来看救救孩子。”马英武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是晓俊的亲生父亲,如果可以,他宁愿一命换一命……可是偏偏,他的骨髓孩子用不上。
秦正南拧了眉,顿了一下,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暖暖怀孕着,生产之前都不适合捐献骨髓。而且,他们虽然是姐弟,但也不一定配型能完全成功。这样吧,马董,你尽快去潭柘寺把岳母找回来,直接告诉她实情。她是晓俊的生母,配型的成功性高一些。我这边,联系更多的医院,务必马上找到适合给晓俊捐献的骨髓。”
“唉,好的正南!有你在,晓俊听话了很多,我都听你的安排!”马英武心里既感激又欣慰,似乎已经看到了曙光一样。
因为担心肖暖,而且马晓俊现在用药物控制着,尚属于稳定期,秦正南和姚准把他们所认识的所有人都联系了一遍之后,第二天,他先回了江城,等待有消息了再过来。
临走之前,他自己也在医院里做了一个配型,来不及等结果出来,他先回了江城。
马英武第二天就去了潭柘寺,但是韩秋根本不见他,他等了一天没见到韩秋之后,就咬咬牙对身边下属说,“开始吧!”
“好!马董!”下属点点头,向身后早就准备好了的人招了招手,几秒中之后,寺庙里各处的扩音器在同一时间都响了起来。
而这边,马英武手里拿着麦,双膝跪在了韩秋诵经的大殿外面。
“梅子,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我。这么多年,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如今,你要清修,我说好了不会来打扰就不会来。但是,请你跟我去医院一趟,看看我们的儿子好不好?我们的儿子……他患了血液病,一个多月了还没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你是儿子的生母,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我求求你了……”
马英武的举动,引来了寺庙里路过的所有僧人和游客,看到这么一个穿着体面气势不凡的中年人突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说这一番话,很多人当即流下了眼泪。
此时的韩秋,正一身尼姑袍,短发素颜,跪在大殿里诵经。
一个多月的修行,她不仅清减了许多,整个人的神色也平静了很多。褪去了豪门太太的雍容,回归到了本来的清丽面容和气质。
一开始,她的确没有听到外面的喧嚣,直到主持进来一句话没说地把她拉到了大殿外面。
看到马英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泪流满面地诉说着儿子生病的事,韩秋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手上的佛珠突然断了线,佛珠一颗一颗滚落,从青石板的台阶上滚了下来,撒了一地……
“英武,你说的都是真的?”因为着急,因为恐慌,韩秋下台阶的时候,踩在了脚下的袍子上,整个人跌了下去。
马英武连忙扔掉麦,跑过去扶起了她,“梅子啊,我怎么敢用儿子的生命跟你开玩笑……”
“走,走……我要去看我儿子……”韩秋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哆嗦着颤抖着,跟着马英武穿过人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