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烟然一呆。
萧冷儿笑出声来,悠悠道:“云丫头与洛云岚在一起时间太长,个中是友情还是爱情,她只怕从未想过。与圣沨在一起的时间又太少,个中是真心的喜欢,还是长久以来习惯的迷恋难忘,只怕她也分不清楚。既然她自己搞不清,洛云岚也是个慢性子,我们何不帮帮他们。”
洛烟然听得在理。
萧冷儿复又反问她:“你方才说我那三分半分的,却又何解?”
“圣沨在山下等你,你已然明白那定然是我哥哥的意思,他如今一心想要二哥脱离从前的生活和如今的局势,恰巧你也存了这心思,自然邀了二哥同行。况且他一心挂着你,只有在你身边,才不会乱想。”停顿片刻,洛烟然续道,“我说你没有为自己想,只因你明知二哥对你的心思,这般邀他一起,可有想过他心里会不会多想?”
萧冷儿一呆,不自觉开口道:“我如今早已把他当作了最亲的人,就如亲生的兄长一般。他,我……”
暗叹一声,洛烟然抚她长发,柔声道:“所以,相信二哥对你这点心思,毕竟还是能理解。他最是单纯,因此只怕看得是最清楚。”
两人说到此觅食的那两人却已经回来。依暮云兴高采烈跟两人展示她的收获,都是些野果野菜。萧冷儿再看圣沨,心下却已然存了一些不安:“圣沨,你……”
擦干净一个果子递到她面前,想是知道他们走开这段时间两人说了些甚般,圣沨笑一笑道:“不必想太多,我只要在你身边,已经很是开心,却不必顾虑是以何种身份。”
嚼着嘴里的果子,萧冷儿心思百转,总觉应该说些什么,但心底里那一张笑脸不停浮现,直让她无言。这时依暮云却又已然与洛烟然讨论起路径问题:“我们大家都不知道那赤霞峰的具体位置,这却要走到何年何月?”
洛烟然微笑:“知道赤霞峰便在天山一带,难道还不够?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太忧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细细咀嚼,萧冷儿大大一口咬下,管它什么情啊理,山重水复也好,总会有柳暗花明那一天!
庚桑楚送走圣沨一事,楼心月颇有微词,但终究不曾插手。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圣沨,便是他与最爱之人血肉相连的一部份。
楼心月总觉自己一生既对不起他人,也没有几个人对得住自己。偏生这个养了二十多年来一直对他无甚善念的孩子,眉目与她肖似,最终也被证实是他爱情的延续。他可以对天下任何人残忍,唯独如今对着这孩子,却总是怜惜和愧疚。
半晌回过头去,蓝衫的女子在他身后,竟似一幅画的娴静美丽。难得看到镜湄这般的神情,楼心月挑眉:“问心送走圣沨,你心中不快意?”
原镜湄一呆,低下头去,不知如何作答。
楼心月却不肯松口:“为何会有不爽?能不能说给我听?”
他语声中是全然的询问,众人却早已习惯把他一言一行当作不可违背的命令。镜湄乖乖作答:“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我一直以为,在他心里分量最重的那一个应该是我。但是在如今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却还肯力排众议放圣沨离开,我……”顿听片刻,有些怅然道,“可能真是因为,圣沨是他的亲弟弟。我从小没有亲人,也不知道血脉相连,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肯如此对楼心月讲,只因心里对楼心月并非全然的惧怕,更多却是亦师亦父的二十年来的情分。
楼心月颔首,颇为了然:“你与香浓,与他二人不同。你们是我从无数个弃婴中挑选出来,是以你二人身世,连我也不清楚。但正如你所言,你四人自小一起长大,之间情分,也正如亲人一般。”
原镜湄点点头,依旧默然。
楼心月笑出声来:“但有一点你却没看错。楚儿确然最疼爱你,或者……他一直留你在身边,只因他自己心里舍不得。”
原镜湄霍然抬头,似惊似喜,半晌喃喃道:“当真是这样么?可是他对那个人……”
打断她胡思乱想,楼心月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定一定神,原镜湄道:“问心让我来问问圣君,下一个是哪一派的掌门,他会派人从旁协助。”
“他终于肯出手助我了?”楼心月似笑非笑,“那你便告诉,下一个泰山尤崇庆,明日启程,三日之后动手。”
原镜湄应一声是,没走两步,却又被楼心月唤住:“湄儿,如今他身边没什么人,你好好帮他。”
没多说什么,原镜湄转身向外走去。就算全天下人都与他为敌,她也一定会在他身边。这难道还需要其他人来提醒?
“泰山?尤崇庆?”庚桑楚搁下手中茶杯,一时倒有些愣怔。
原镜湄不觉奇怪:“泰山派并不是甚大门派,那尤崇庆也算不得甚顶儿尖的人才,你怎的这副表情?”
庚桑楚回神轻笑:“没什么,想起一段往事。”摇了折扇闲适道,“那尤崇庆确然不是甚了不得的人,但他的弟弟尤崇陵,却当真有些本事。”
原镜湄更疑惑:“这名字我闻所未闻,莫非你曾与他交过手?为何我却不知道?”
“他曾逃脱了我的追踪。”庚桑楚笑道,“我那时心里恼怒,原本想着他死了我才能高兴,谁曾想此人还当真有些本事,倒叫我起了些心思。但后来愈发事多,便也把他抛在了脑后。”也不知想起什么来,唇边一丝笑意,惑得原镜湄心曳神驰。
半晌不等原镜湄开口,庚桑楚已主动交代道:“此人便是那个险些害堇色在江南丢了性命的朱陵。泰山派原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自从二十年前他兄长当上掌门,倒是日渐兴起。”
原镜湄脸色发白,想也不想便脱口道:“你方才是想起了萧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