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背影纤细修长,柳谦修看着她手里明晃晃的刀身,还有剩下的大半截藕,唇线一抿,起身走了进去。
慕晚下一刀没砍下去,身后一阵清风,听到了一声浅浅的低叹。慕晚眸光一动,回头,手背清凉,刀被接过。她身后,视线内,柳谦修微垂着眼睑,声音低沉得像是刚从她梦里的山泉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来吧。”
他的身上也不全是冷的。
最起码他站在她身后,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像吹动草原的夜风,温热,和缓,清淡,酥麻……
慕晚依然看着他,没有回身。他察觉出不对,视线从案板上移开,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却像是攥住了她的心脏。
有什么前所未有的情感,正在悄然无声的滋生。
慕晚离开了案板前,柳谦修手按住藕身,修长的手指骨节弯曲,分明匀称,冷白的肤色与藕身无异。
菜刀起起落落,匀称的藕片在刀下开花,案板上发出小而细密的切割声,像慕晚现在的心跳。
她没看柳谦修切菜,她在看他。
六点的阳光正是最好的时候,不锋芒毕露,不燥热难耐,它就是温柔和煦的代表,安安静静地洒在大地上,洒在每一个不被遮挡的角落,陪伴你,安抚你。
阳光和他融为一体,他就是六点的太阳。
柳谦修拿了西红柿切块,刀声落下,将西红柿块放入盘中,他和慕晚道:“收拾好了,你现在做么?”
慕晚回神,看着柳谦修,问道:“做什么?”
显然,她已经忘记了今天是她要做饭。
柳谦修微抿下唇,并未提醒,他看着已经清理干净的鱼,询问慕晚的意见:“鱼想怎么做?”
他常年饮食清淡,做的饭菜并不适合一般人的正常口味。慕晚今天买了鱼,显然是想有所为。
慕晚确实是有些吃不惯清淡的口味,她视线放在鱼身上,想着柳谦修喜欢吃清淡点,她说道:“清……”
“红烧吧。”柳谦修说。
慕晚的眼睛像是长夜下的灯,一下亮了。
柳谦修看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瞳仁下,掩饰不住的欢喜。她算不得妖,她表现出来的是投在墙壁上的黑黑的影子,虚张声势罢了。而真身,不过是因为一条鱼就能高兴起来的小猫咪。
柳谦修收回视线,看向盘中的鱼,弯下了唇角。
慕晚是第一次看到柳谦修笑,她愣了一下,像是不确定一样,歪靠在厨台上,细看着夕阳下男人的侧脸。而在她靠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清冷禁欲脸。
“你刚刚笑得真好看。”慕晚说。
“多好看?”柳谦修抬眸问她。
慕晚思索了一会儿,说:“让我心动的好看。”
她也站了起来,红裙铺洒而下,迈开两截白生生的小腿,边往幼猫房走边说:“让我看看二筒的眼睛睁开了没有。”
目送着她进了幼猫房,柳谦修视线落下,留在了她刚刚放下的《道德经》上。
二筒的眼睛也睁开了,浅金色,和大头、中分的眼睛一样。其他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二筒和中分的眼睛比较圆,大头的是下垂眼,小小的一团,睁着眼睛要奶喝,丧丧的可爱。
二筒眼睛睁开,慕晚准备走了。她站在玄关,扶着冰冷的墙壁,将宽大的拖鞋脱下。细窄的脚背微踮,连接着上面的小腿,在红裙下,白得惹眼。
慕晚换上高跟鞋,鞋跟在地面上发出“噔”得一声响,伴随着男人的一句话,鞋跟再没了声音。
“你怎么回去?”
眼尾若有若无扫过她红裙下的双腿,挂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半,柳谦修神色平淡地说了一句。
慕晚站在玄关处,客厅的灯依然没开,矮几的台灯灯光微弱,男人背光站着,背影高大挺拔,五官轮廓深刻清俊。
“出租车。”慕晚回答,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屏幕将她的脸照亮,小脸蛋上带着苦恼。
“现在不好打车了。”慕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