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谢教授突然去世了。
就在他家中,没有任何预兆,走得很安详。
全校师生都陷在了巨大的悲痛和震惊之中,我却大不敬地替他感到一丝解脱。
或许,他终于能够跟他那位爱人团聚了。
一年四季中,我最喜欢晚春。
这时候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生机勃勃的味道,就连人心也不免跟着浮动起来,想出门踏青、想换上短裙、想恋爱。
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十一点半,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我看了看讲台上唾沫星子乱飞的老教授,矮着身子悄悄从阶梯教室的后门溜出去了。
——我要提前到二食堂去占据有利地形,然后若无其事地跟于铤来一个偶遇,再装作十分嫌弃地把那些于铤平日里从不舍得买的肉菜拨到他的盘子里。
这样的举动我已经做了三个礼拜,说实话,耐心多少有点告罄了。
但于铤这人挺神奇,总是会在我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让我尝到一点恰到好处的小甜头,令我觉得他待我始终是特别的。
我那帮小姐妹们也不是没有人说他是个心机男,但是想了想他那贫寒的家境、朴素的作风和逆天的成绩,我仍旧觉得他只不过是有些慢热。
说真的,要不第一次见到于铤时,我被他那双和某人极其相似的眼睛摄了心神,我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或者应该说,「一见,便起了要将他追到手的心思」。
之于爱情,我确实是个傻白甜。
除了初中狗屁不懂的时候偷偷暗恋过某个没长心的白眼狼,让我难过又不甘了一整个青春期以外,好像其他感情经历都十分乏善可陈。
但我没想到,今天我竟然没能堵到于铤。
我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茫然地听他室友告诉我,「于铤胃疼,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估计这会儿还在床上趴着呢——诶,你这赶紧把饭给他送过去吧!雪中送炭临床陪护什么的,说不定我们小于今天一感动,就直接被系花搞定了!」
听着几个男生没有恶意但仍然刺耳的玩笑声,我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原来在于铤身边人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一出上赶着还不一定能成的买卖。
我垂着头往宿舍楼走,心情有点复杂。
要不,算了吧?
可是……我本来还想着,要是今年之内能顺利交到一个男朋友就好了。
那么下次再跟那几大家子聚会的时候,我就能带他一起去了。
我就再也不用听几家长辈酒过三巡后,将我和姓谢的白眼狼之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翻来覆去地讲个没完。
我就再也不用在那个人毫无波澜似是嘲讽的注视下一次又一次咬牙切齿无地自容……
胡思乱想着,我粗心大意的毛病又冒了出来,没注意到转角处的台阶下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