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的西北角落盖着一个鸡窝,院子的西南边有一个猪圈,西边中间靠墙的地方是一个葡萄架,葡萄架前后种了几棵山楂树、李子树、樱桃树,把猪圈和鸡窝分隔开来。
天气好的时候,大家会在葡萄架下面的石桌吃饭、乘凉。
院子的东北边靠窗的地方种了一片花草,东南边种着各种蔬菜。
从厅堂的后门打开,可以直接上山,在梯田式的山坡上种着仙桃、苹果、梨树等等。
院外还种着杏树、桑葚树。在整个村里,这座宅子是最气派的,也是姥爷一生的积蓄挣下的让人羡慕的家产。
家里的院子一年四季,风景各异,格外迷人。
我回去的时候,冰雪刚刚融化,明媚的阳光洒落在院子里,草木都冒出了嫩绿的芽儿。
母鸡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觅食,橘黄色的大猫趴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晒太阳,小黑狗在院子里来回溜达,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看着这一切充满生机的景象,人的心情也变得柔软起来,生活的艰难也仿佛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不久天气转暖,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枝叶随风摆动,花香四溢,整个院子呈现出一片五彩斑斓的美景。人和花儿一样,都在顽强地绽放,迎接生命中的挑战和机遇。
清晨,姥姥总是早早起来做早饭。吃完早饭后,老舅去上学,姥爷去果园,只有我陪着姥姥在忙碌。那时我还走不稳路,还不到一岁半。家里人怕我摔倒。
天气不好的时候,姥姥就把我放在大炕上,用被垛围起来。天气好的时候,老舅就把我放在阳光下,坐在他亲自设计的一个像围栏一样的椅子里,有点像现在的学步车,但是更加稳当。
我那双大眼睛,总是好奇地追着姥姥忙碌的身影。姥姥把早饭前切好的菜帮子和上苞米面等饲料,装在大桶里去喂猪、喂鸡。
姥姥忙一会儿就会过来看看我,给我喂点水,把我推到葡萄架下,然后打扫院子。接着,姥姥会舀水放到大盆里,把衣服先泡一会儿,再去菜园浇水。回来后,姥姥会坐在我身边洗衣服、涮衣服,然后把衣服晾起来。不知不觉,又到了做中午饭的时间。
姥姥回到屋里,把我抱出来,牵着我的小手磕磕绊绊往屋里走,把我放在堂屋的桌案边,温柔地嘱咐我不要乱动,一会儿给我好吃的。
姥姥是一个小脚老太太,小时候见过姥姥的三寸金莲,劳累一天,晚上洗脚解开裹脚,那脚都是浮肿,走路多干活多都会磨出血泡,可我没有听见姥姥叫苦。
姥姥是中等个,白皙的面孔经常带着微笑,大大的眼睛总是流露出善意的神态,是个端正温柔的旧时女子,以夫为纲。
常年是偏襟黑灰色上衣,下身黑灰色缅档裤,小腿下打着黑色腿绷带。
晚上,姥姥先给我洗脸、洗脚,然后才用热水烫自己有些红肿的小脚。姥姥的脚是三寸金莲,脚都变形了,高高的弓起,五个脚趾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
后来,姥姥对我说:“现在的人多幸福啊,不用遭这份罪。你二姨和三姨裹脚的时候,两人半夜疼得直叫唤,觉都没法睡,白天也没法走路,抱着脚直哭。我心疼女儿,就决定不让她们裹脚了。”
刚开始裹脚时,二姨、三姨整天喊脚疼,三姨到晚上跑到炕上,摇晃着姥姥的胳膊:“妈妈,我疼得受不了,解开吧!”二姨也靠在炕沿:“妈妈,不能走路,那种骨折式裹脚方式真是钻心的痛,”
姥姥心里如同被针扎一般,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痛苦,自己也是从那时痛过来的。
可是不裹脚,以后如何生存,大脚女人没人娶,这是多年的规矩,姥姥也犯难,想想以后的事,还是狠心拒绝了。
三姨二姨哭了一整天,最后哭累睡着了,梦里还在抽泣,那泪水湿透了枕头。
过了一个星期,两个女儿饭都不吃了,实在是疼得受不住,姥姥看不下去,心里满是心疼:“好了,放开吧,以后的事以后说,现在我不让姑娘们受罪。”
三姨二姨疼得自己都解不开,三姨喊:“不要碰,一碰都疼。”最后姥姥拿来剪刀,轻轻把外面的绑带分几层剪开,再看那脚都弯曲不能动,好在时间短,慢慢恢复了。
晚上姥姥心痛地对姥爷唠叨:“我决定放开姑娘不裹脚,有什么算什么。都知道那滋味是难以忍受的,不想让孩子也受自己遭遇的苦和难。”
姥爷看着姥姥心痛的模样,赞同地点点头:“姑娘的事你做主!”眼中满是对姥姥的理解和支持。
最后到我母亲小姨这,姥姥就根本不让裹脚了,这在当时还是很少见的。
听母亲说她一个同学非常有才华,自己坚持小学毕业,字体漂亮,文章有水平。就因是小脚,停留在农村过早结婚,生孩子,做农活,也过早操劳去世!
可见旧的习俗真是害人,好在母亲和姨们幸运,有这么开明和疼女儿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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