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于那个女人的愚蠢。
身畔有足音响起,宁辞秋低声来至他身边,庄宁冷冷地说:“夕也消失了。”
宁辞秋低声不语,这是她的失职,责无旁贷。
她本以为这个人会厉声怒斥她几句,但没有,男人只是百无聊赖,遥望倒映出星空的江面:“山海众那些人抓得怎么样了?”
这次二哥来并非孤身一人,还有帮凶,恐怕早早便埋伏在了船内部,伺机而动。
“已几乎完成缴械和逮捕,但抓住他们时,他们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自尽。”宁辞秋稍有迟疑,“很抱歉,大人,未能完成你的期待。”
她确实是心生紧张,一时叫着博士大人,毕竟一向和蔼的男人只像是墓碑一般立于甲板,无形中便给人一种添置压力。
“第一,我不是大人,我并没有官身,可不像宁家一样在江南世代显贵。”庄宁言辞间难免有嘲讽之意,“第二,我对你们很失望,我原以为你们防备坚如磐石,结果你的人轻而易举出卖了我。”
宁辞秋也不言语,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处。
庄宁默然许久,突然幽幽低叹,陡然间好似又从一抹无奈中振奋起了精神:“算了,既然如此,便不必等了。”
他没有解释这是何含义,转身离开了甲板,宁辞秋却不敢跟上,像个犯错的孩子。
庄宁也不期待她,刚才那话只有他自己知晓含义——既然夕死了,便按照原先的计划,是时候干掉二哥与山海众了。
……
……
玉门徐徐地前进,平祟侯心神恍惚,忘了多久自己这领地未深入到炎的腹地。
玉门是在与京师接轨,平祟侯上次到京师晋见,亦是许久以前,他仍记得五陵少年豪掷千金的豪气,记得朱门大户宴饮宾客的奢靡,那是一座和战争完全不搭边的城市,却无疑是大炎的中心,那里的战场不是刀与剑,而是在庙堂之上的种种阴谋诡计。
大约还有一个月,玉门将至,届时整个京师都会以最隆重的礼仪欢迎他们,他们是炎的战士,庇佑了一代代人免遭侵扰。
便是如此,宗师只是一脸沉默,立于望楼很少言语。
“宗师,发生了什么?”
“我最小的妹妹也走了。”他低下头淡淡地说,“如今只剩下我与他还有令令。”
是这样吗?哪怕平日里交际不多,平祟侯也一阵阵辛酸,家人离去就是最大的悲痛吧?
“弟妹相继离去,你是在伤心吗?”
重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该怎么表述。”
“这有什么不知道?”
“我在想我或许是悲伤的,但我却很平静。”重岳仍想解释,可突然看到有车骑扬尘,那是一辆涂成青绿颜色的吉普车,重岳视力绝佳,一眼看出了来者。
“博士?”
庄宁匆匆入了玉门,上了望楼,挥手拍去尘土。重岳很有耐心,未有丝毫催促。
反倒是平祟侯目光微微的凝固:“博士?”
“夕消失了。”庄宁言简意赅,他这次到来显然未与任何人说,行色匆匆。
平祟侯左宣辽与重岳皆无异色,只是左宣辽不由叹了一声:“如此,岁兽距离复苏真的近了。”
他想的却是京师那地方升平太久,丰亨豫大,如今可还能抵的住战争之殇?
到头来还是玉门要化作累累的白骨吧?这座城的人以为自己归国是要享受荣耀,但其实却是往下一个火坑去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