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钱了吗?」
「灵灵……」张来福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把年纪了,竟反倒是他在张灵面前,像个犯错的小孩,局促不安。
「再说了,我让你养我了吗,我又不是你亲生的,我让你养了吗?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你就是个窝囊废!」张灵越说还越不解气,「你说说,你是不是自找的,就你这样,一穷二白,成天唯唯诺诺,我妈怎么会看得上你?也就是我妈跟人瞎搞大着肚子,才找了你,要不她那样的人,长得又漂亮,怎么会跟一个四十岁还处不着对象的瘸子结婚?你知道你这样的搁在股市里叫什么吗?就叫接盘侠!」
「你丢不丢人,有件事我都懒得说你,你是不是还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抓进拘留所了?我妈生我的时候,要不是你手脚不干净蹲进去了,死活找不着你,至于生了我就死了吗!上个月,我朋友还说在派出所见到你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又干偷鸡摸狗的事让警察抓去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只是个误会,我是,我是捡了人家的钱包,给还回去,做好事的……」张来福想解释,那误会后来都澄清了的,他一辈子没干过一件亏心事。
张灵不想听,丢了碗筷,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回了房间,摔了门,「你别跟我说了,我没功夫听,反正这个家我迟早要走的,哪天你杀人放火蹲了监狱,我就当没你这个爹!」
2
这样的争执是常有的事,张来福早就习惯了,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张灵一不顺心,就会故意拿话戳他的痛处,但张来福心里很清楚,灵灵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又怎么会真的和她计较。
第二天一早,张来福仍和往常一样,早早就出门买了张灵爱吃的豆浆油条,回来的时候,还不敢敲她的门,怕敲早了,灵灵不高兴,直到都十点多了,还不见她出来,张来福才在她房门口敲门,喊了几声。
许久,里头都没动静。
张来福心里莫名的不安,眼皮子直跳,开了门,果然见到里头连个人影也没有。
房间乱糟糟的,衣柜门大开着,原本放在衣柜顶部的行李箱也不见了,里头灵灵的衣服也少了好几件。
张来福想起昨晚灵灵的话,一时也怕了,是怕灵灵真的想不开,说走就走,说离开这家就离开这个家。
张来福很担心,守着家里的座机,连着给张灵打了好几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要么,就是接通了,又马上让人挂了,再到后面,就压根打不通了。
灵灵不肯接他电话,张来福也不敢频繁给她打过去,到了下午仍然打不通,张来福是真急了,就怕灵灵出什么事。
往常灵灵不接他电话也是常有的事,但也不会真的一直不接,多打几次,总会接的。
张来福怕灵灵出事,开始翻家里的电话簿,那起毛边的小小电话簿,九毛钱一本,上头是张来福笨拙的字迹,一笔一画记下的数字,有些是灵灵的朋友,有些是她以前学校里的老同学,张来福的眼神不好,抱着电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出去,询问灵灵的下落,可仍然一无所获。
电话也打不通,问人也问不到,张来福只能笨拙地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寻找,去灵灵常去的网吧,或是她常吃饭的那几家小店,仍然什么收获也没有……
回到这个家时,已是深夜,张来福一天没吃东西了,却不觉得疲惫,只是孤零零地坐在饭桌前的板凳上,连灯也没开,身形显得苍老,又佝偻。
「反正这个家我迟早是要走的!」
耳畔仿佛回响着灵灵昨晚的话,也许,灵灵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家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张来福甚至都没回屋里,就守着这个门,坐在门边的餐桌椅上,生怕一不留神,连灵灵回来都察觉不到,不知不觉,便这么趴在桌边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家里座机的一串铃声给吵醒的,吓了张来福好大一跳,他怕是灵灵打回来的,赶忙拖着那条瘸腿跑向电话,接起,很快,那抱着电话的苍老背影,变得僵直,像受了巨大打击一般,张来福抱着电话也不吱声,直到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担忧的声音:「你好,请问……你在听吗?」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手里的电话听筒脱了手,张来福的身形晃了晃,险些没站稳,满脑子都是电话那头女警察那句……河边发现一具女尸,口袋里有身份证件,怀疑是张灵,请他过去认尸……
3
「死者张灵,二十六岁,可以断定被抛尸河边,那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让人调取了张灵的聊天记录,约定乘坐12月31日傍晚六点半的火车前往江东和网友『痞子痞子蔡』奔现。『痞子痞子蔡』那边也联系上了,对方证实和张灵约定见面,但并没有在约定时间接到人,他给张灵打电话,也没人接。」
邋里邋遢刚熬了大夜的男警打了个呵欠,顺手将资料交给边上的女人,那是个个子高挑的女人,利落的短发,穿的是便服,脚下的鞋子还带着泥,看得出来,是刚紧急被叫回来的,同事将资料交给她的时候,顺便问了句:「对了白队,一会家属来了,你领着见去?安慰家属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