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爵位,怕是落在了贾赦头上。贾政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北静王是没瞧见他那表情,贾赦一直拿余光盯着他呢,看到他如此憋屈的模样,心里格外舒坦,连面上的笑都真诚许多。
这北静王倒也不是因为爵位的事高看贾赦,一个一等将军的头衔实在没法让他北静王放心上,大体还是因为贾赦的那两份折子。
还真别说,四王八公能消停些,他北静王就不用多费神,上头宝座上的人,也不会担心他暗地里图谋不轨,说不定还能出仕当个官之类的。
贾母、邢氏、王氏外加王熙凤和李纨全都整装到来时,已经花了会儿功夫,北静王其实并不着急,他后续也不用再入宫回话,可贾家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北静王自然站到上首去,让陛下身边的太监宣旨。
一行人中,跪在最前头的人,不是贾赦,而是贾赦和贾政两兄弟,贾政即便是知道了结果,但绝对不会率先退让。
这次的圣旨,与上辈子并无任何差别,贾赦依旧袭爵一等将军,贾政同样得了个正六品的工部员外郎。
但这样的结果,今生却没让在场任何人满意,贾赦知道自己的爵位是因贾政而降等这么多,才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兴高采烈得受勋。
老太太在贾赦接过圣旨后,便直接晕了过去,国公的爵位一下降到一等将军的爵位,她这张老脸都不用出门卖了,外头的那些人可劲得在笑话她吧。
临到老了,却失去了尊荣,老太太两眼一番,直直倒向一旁,惹来北静王的注视。
北静王眉头一挑,视线又落在贾政面上,见他一副泛青的脸,唇角一勾,对着贾赦道,“恭喜了世兄,你往后该是这荣国府的老爷了,对了,荣国公病得厉害嘛?圣上让本王来探望一二。”
贾赦迅速收拾自己的仪容,笑着躬身站到北静王身侧,带着他朝正院走去,“回王爷的话,父亲他……唉!一直都昏迷不醒,前阵子还能下地,哪想……唉……”
“真的到如此地步了?圣上很是挂念贾公啊!刚刚在宫里,还与本王说起贾公的忠诚。”北静王一边走,一边说道,视线余光扫过跟在身后的贾政和贾琏时,故意说道,“贾兄可知你那两折子闹出多大的动静。”
贾政微微一愣,面色难看至极,“大哥你还递了折子入宫?”
在贾政眼中,贾赦定然是在圣上那里诋毁了他的,不然他的官位为何只有六品,六品的官在京城能算什么,便是几千两银子拿出去买,都有五品。
北静王微微一笑,“原来政兄还不知情呢,你的好兄长为你请了翰林院编修的职位,清贵得很,可惜圣上不允,说那里是进士们待的地方,不适合政兄。”
“也是,二弟他考了那么多年都没考上功名,去翰林院也不合群,想必他在工部能发挥所长,为圣上效力。”贾赦直接戳破他的意图,他就是想让贾政尴尬来着,你不是想考科举吗?那边让你去翰林院。
听到贾赦这话,北静王眉头微微一蹙,眼神终于落在身后从未开过口的贾琏身上,若真如贾赦所说,只为讽刺贾政,那就应该知晓朝堂上的风波,怎么也不该写出第二份折子。
所以,出主意的应该是贾琏。没想到贾琏小小年纪见识还不错。
贾琏见北静王望着他,特别谦虚得躬身,没对上他的视线,摆明了不愿多谈。
被人在人前挖苦讽刺,贾政的面子挂不住,脾气便不怎么好了,见着北静王在望着贾琏,“大哥为小弟着想,小弟感恩不已,不过大哥也该收敛性情,知晓圣上的苦衷,爵位连降三等,圣上的提醒大哥你该铭记于心。”
“二弟这话说得就不对,若不是因父亲给你求荫庇,能分薄我的爵位?祖宗家法都是长子袭爵,从来没有次子得官位的说法,不过既然是父亲的要求,我爵位分薄一些倒也无妨,总不能让二弟你一直一个白生吧。”
“大哥这是在怪我?”贾政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恬不知耻,“大哥你平常多有错落,行事总不得父亲的意,你竟还不知悔改,若是让父亲知道,可怎么能安心得去。”
“多有错落?不会读书就是错落?我也没见你考上过功名!那你怎么能得父亲的意?还让父亲给你求荫庇?你要是有能耐,怎么不去考进士?仔细算算,你从十八开始靠,现在珠儿都十八了,你怎么还没考上?”
“你……”贾政被他激得面色发红,整个人气得在那里抖。
走在他们中间的北静王呆愣半响,搞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吵起来,这关系可不仅仅是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