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请安,有贾政在旁挑拨,贾代善自然看贾赦不顺眼,不过几句就把人打发走。
贾赦见贾政如此生气,自觉他那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他倒也不生气,随便贾代善怎么骂都成,等回到自个屋子,就等着看好戏。
果然,当天贾政就去了贾珠的院子,好半天才离开,当晚贾珠便开始挑灯夜读,大半夜都未见熄灯,而贾政院子里的丫头,到很晚还在贾珠院外探头探脑。
原本为了养身,天还未暗贾珠就会去休息,如今有贾政这般盯着,没读到三更断然不敢去睡。
李纨心疼,想去正房那儿说说,却被贾珠按得死死的,若是她去说了,祖父绝对会怪罪。他父亲的颜面荡然无存,这对他的名声并不好,也显得他父亲连他这个儿子都比不上。
所以,贾珠只是趴在桌前眯着眼休息,可屋里一股薄荷味,掐灭了熏香依旧散不掉,让他如何都睡不安稳。
这样一连几天下来,贾珠刚刚养好的面色又开始灰暗下来,人愈发得瘦了。连贾母和王氏都能看得清楚,贾代善如何会看不出。
稍一查探,就知道贾政干的蠢事,贾赦那混账小子显而易见得在针对贾珠。
一想到贾赦很可能知晓他的意思,甚至想破坏贾珠的身子,贾代善的眼中便闪过杀意。原本可能对他还有些愧疚,如今贾赦如此挑拨贾政逼迫贾珠,贾代善自觉贾赦配不上贾府继承人这几个字,即便贾珠这次没中进士,贾赦也留不得了。
贾母这还是第一回见他如此坚定得赞同她的想法,乐得回头只想骂贾赦蠢。
为了让贾代善更加厌恶贾赦,贾母招来王氏,给她仔细分说一回。只需贾珠再演上几出苦肉计,等春闱时提前出场罢考,也受不了多大罪,却能让贾赦这根心头刺彻底消除。
王氏对此自然只有高兴的,回头又跟她媳妇李纨说这事。
李纨虽有些心疼贾珠,却也觉得此次机会不容错过,二老爷争了半辈子的爵位,都没到手,若是不抓紧这次,只怕这辈子都难有下一次。
所以,李纨多烧了些薄荷香料,即便贾珠说让她灭了,她也多少会放一下。
如此半月下来,贾珠的面色可以用青白来表示,深深的眼窝看着都心酸。远远走来,贾琏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味,想来被折磨得够呛。
贾代善再也看不下去,直接命人把他那两讨债儿子领来。这回还真没偏袒谁,戳窝心子的话一句都没漏。
贾赦倒是听多了皮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半点损伤。
倒是贾政,听着贾代善一口一个废物得骂他,一次又一次数落他考不上举人没半点用,面色青白青白的,一副扛不住的模样。
等贾代善骂完,又特意吩咐他们两都不许再打搅贾珠,才许他们离开。
贾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正房的,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父亲狠狠甩在地上踩。
“哟,这就受不住啦,要是珠哥儿这次没考上,你们父子可就坐实了废物二字啊,在我面前可就没面子咯,大家一道都是废物,谁瞧不起谁啊,哈哈。”
贾政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贾赦,好像要跟他动手一样。
贾赦非但不怕,反而就等着他来打,正好的他比贾政这书生壮实些,保准打得他满地找牙,这气出得就更爽了。
“你给我等着,要是珠儿考上进士,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贾政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说完转身就走。
那方向可不是他自己的院子,瞧着倒像是贾珠的院子。
贾赦勾唇一笑,要我们不得好死?也得看贾珠有没有那个命!果然这些人都是算计好的,贾珠考上进士之日,就是他们大房暴毙之时。
回头望着很少踏足的正房,贾赦第一次觉得特别轻松。父亲要儿子死,儿子却也是会反抗的。既然父亲不把他当儿子看,那他这个儿子,少不得得为自个多考虑一二。
远远瞧见贾琏的身影,贾赦走近前,问道,“贾珠怎么样了?”
“父亲,儿子看贾珠时日无多了,不但二叔逼着他,连二婶和李纨都不放过他,父亲还记得儿子上次送书的时吗?当时儿子故意用上薄荷就是让贾珠提神睡不着的,如今贾珠的衣服上都有薄荷味,他想睡得好,可就难了。”
“所以,如今一家子都在逼他。”
“是的父亲,而且,祖父怕是下定决心要除掉咱们父子了,不然二婶那儿怎么舍得让贾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