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判断不出满门抄斩的范围。既然她活着,同样嫁给皇子的大姐和三妹,也活着吧。
下场么,应该差不多。绝子汤和侍妾,这两样是少不了的。
大姐逆来顺受,倒也罢了。三妹蛮横,大约要疯掉了。
轻叹一声,她掉转身子看向春环,“说吧,今日听说了什么?”
春环的个头不高,穿了一件丫鬟们惯常穿的粉色常服。
她眉眼细长,笑起来也有几分招人。但是此时,她明显有些害怕,神情惴惴,吭哧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在崖庄时口齿很伶俐,来了王府,小嘴被锯掉了?”楚思九轻笑了一声,眼神却很淡。
春环“扑通”跪了下来,“夫人,奴婢不敢妄言。”
楚思九好奇了,挑起了眉毛,“府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么?”
春环哭丧着脸,嗫嚅着,“下午奴婢看到主院在布置红绸,听丫鬟们议论,王爷要纳侧妃了。”
楚思九“哦”了一声,心里象是被好几根针戳着,痛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她只是沉了沉眸子,面色却是不变。
停顿了片刻,她淡淡地说,“好好说话,跪着干嘛?起来吧。”
春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夫人怎么会如此淡定?
据她所知夫人是不准王爷纳妾的。
可是夫人现在也是妾,侧妃进门的话,还要压她一头,以夫人的脾气,哪会心平气和地接受啊。
“扶我进去吧。”楚思九觉得累,眼皮都睁不开了。
躺下就睡着,就跟喝了安眠药似的。
之后连续七日,早上醒来吃一顿早膳,喝一碗汤药,倒头就睡;晚上醒来吃一顿晚膳,又喝一碗汤药,继续倒头睡觉。
月事的量慢慢地少了,面色渐渐红润了。
第八日早上,用完早膳后,她拒绝喝汤药,“让陆道仁重新开个方子,把安眠的药材去掉。”
睡了七日,够了。
“春环,我想出去散步,你跟着吧。”伸个懒腰,她觉得自己也该出去舒活一下筋骨了。
春环傻了,今日是侧妃进门的日子,王府内外富贵喜气,装饰一新。
汪兴特意把梅云喊去交代了一番,要把卧室的门窗用厚布塞严实,以防鞭炮声响起吵醒了如夫人。
今日的汤药里,也是下足了安眠药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这般该如何?
见她面色大变,楚思九悟出不对,她反应极快,眼眉梢儿一挑,“今日是侧妃进门的日子?”
“嗯呐。”春环摆出一张****脸,不知所措地应了下来。
心里发着闷,楚思九默默地端起那碗药,咕咚喝下,“今日就算了,明日再调整药量吧。”
眼皮沉了沉,她上床睡觉去了。
时至今日,她已经死了心了。
但是,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四更天。
可能是睡够了,也可能是药效过了,黑暗中,她突地睁开了眼。屋子里空寂无声,萦绕着一股好闻的沉香味,淡然清雅,在鼻间缓缓流淌。
她觉得熟悉,似乎这些日子,每日醒来都有这样的气息,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阖起眼,又睁开,她仿似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愿相信。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眼睛慢慢地习惯了黑乎乎的环境。渐渐地,眼前清晰起来,她甚至可以看出周围的轮廓……
扯了扯唇角,她冷清地笑了一声,这就是适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