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胡大丫不一样,这孩子因为从小生活在病态的家庭关系里,心里已经萌生了一些病灶。
她也是看到大丫总是跟在平安后边,才恍然意识到,这孩子太懂事了,把自己封闭起来,只用一双眼睛,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周遭的世界。
慢慢来吧。
她帮胡大丫将杂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温柔地说着:“大丫你以后得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等表嫂下午回来,帮你把头发稍微剪一剪吧,有点太长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向了灶房。
吃完早饭,她得跟陆悍荇去县城卖野猪,再看看门窗之类的怎么解决,希望今天不用再空手而归。
看着宋娇娇好看的背影,胡大丫被凌乱碎发遮掩的唇角,勾出一个弧度很小,但是很坚定很执着的笑容。
如她这般生长在污泥中的人,是表嫂,愿意拉她,让她有了几分人的模样啊……
吃完了早饭,陆悍荇赶着牛车,带着宋娇娇去了县城。
来陆家盖房子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过来上工。
一个个脸上挂着笑,跟忙着端茶倒水的王夏荷打招呼。
相比较于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来陆家盖房子,不仅有工钱拿,中午还能吃一顿好的,傻子才不愿意来。
陆家人仗义,管的饭都是实打实的荤菜,而且管饱,吃多少都行,他们中午装一肚子肉回去,就连晚上的饭都省了,能给家里省一顿口粮,要是可以的话,他们甚至想给陆家当一辈子的小工。
杨珍珍路过陆家门口,看到这幅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场景,就气不打一处来,“牛气什么,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我看你们还能蹦跶几天!”Μ。
正来陆家帮忙的陶蔓茹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哎呦,真是尿浸杨梅,又酸又臭!大清早的,跑到别人家门口发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杨珍珍将捡的柴禾往地上一扔,掐着腰瞪着陶蔓茹,“陶蔓茹你个贱娘们,怎么陆家的什么事你都要掺和一脚,宋娇娇是你娘啊,还是陆悍荇是你爹,瞧瞧你这幅上赶着给人家当看门狗的样子,真是不值钱极了!也好意思舔着脸说别人!”
陶蔓茹呸的一声,冲杨珍珍吐了口唾沫,上前薅住杨珍珍的头发,抬手库库库三个大嘴巴子就招呼上了。
只听啪啪啪三声脆响,刚开始杨珍珍还能惨叫出声,到了后来,直接被打的嘴眼歪斜,毫无还手之力。
陶蔓茹松开手,猛推了她一把,觉得不解恨,又朝她肚子上狠踹了一把,“让你嘴贱!我让你嘴贱!敢管老娘的事?真是活腻歪了!老娘就愿意跟娇娇妹子好,怎么着,你攀附不上急坏了吧,酸死了吧。
谁让你家男人没用,连这么好的活都不珍惜,还装样,现在瞧瞧,不用你男人,我妹子的房子照样能盖起来!滚滚滚,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附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杨珍珍趴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呜的哭泣。
她想哭的再大声些,好让陆悍荇出来看看,看看旁人是怎么欺负她的,村里谁不知道宋娇娇跟陶蔓茹好的穿一条裤子,肯定是宋娇娇知道了之前的事,故意安排陶蔓茹找她麻烦,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人。
“哭哭哭,你家里要是死了人,回你家去哭去,别在人家门口碍眼,晦气!”陶蔓茹是不吃一点亏的泼辣性子,又冲杨珍珍的身上吐了一口口水,这才施施然扭头往陆家院子里走。
王夏荷远远地站着,看着陶蔓茹潇洒爽辣的举止,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的厉害,有些羡慕,更多的却是心里热乎。
同样是寡妇,瞧瞧人家过得,想骂谁就骂谁,活的多么恣意潇洒,再看看她,缩手缩脚,畏首畏尾,还连累大丫……
对上王夏荷闪亮亮的眼睛,陶蔓茹有些不好意思。
许是这些日子吃的好了,也没再受什么苦,王夏荷不再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瘦小干瘪,脸上养回来了不少肉,也变白了,配上干干净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发型,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甚至跟王春兰也像了五六分。
也难怪,毕竟是亲姐妹。
陶蔓茹生怕自己刚才粗鲁的举止吓坏了性子和软的王夏荷,“夏荷,没吓到你吧?主要是这个杨珍珍太气人,我实在是没忍住……”
她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王夏荷一把抓住了。
王夏荷有点激动,语无伦次地说着:“蔓茹,你、你能教我怎么骂人,怎么打人吗?”
对上王夏荷期待的眼神,陶蔓茹愣住了。
骂人还得学?
这不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本事吗?
杨珍珍哭了一阵,发现没把想要的人引来,而且干活的那些男人,也都不怀好意地往她身上瞥,嬉嬉笑笑,也不知道在嘲笑她什么。
她更生气了,心里的怨恨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迫使她猛的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陆家盖新房的地基。
“你们别得意!宋娇娇惹到了县里的斧头帮,早晚得付出血的代价!你们给她干活,就不怕被斧头帮的人砍断手脚吗!”
此话一出,叮叮当当的建地基的声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