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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皆是君恩（第1页）

在贾府西院的荣禧堂中中，随着戴权，这位在大明宫的总管太监，刚刚离开贾府。他来时带来了宫中太上皇的御赐百年人参，走时又带走了早上刚刚赏赐的御药，一天两次的超常规赏赐，怎么看着都让人不踏实。

戴权离开后，贾珠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担忧。他看着贾母，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祖母，这事有蹊跷啊，好好的宫里太上皇一天赐两次药？”

贾母瞪了贾珠一眼，严厉地说道：“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威严。她深知，关于宫中的事情，一句话的失误，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贾珠的担忧并未因此消散。他转向刚进屋的贾赦，急切地说道：“让太医再过来看看。”贾赦当然不能听他一个孩子的，便看向贾母。

贾母点点头，他贾赦应声出去，片刻之后，太医院的张老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贾母看着张老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虽然明知不可为，但是没到最后一步，总是抱有丝丝希望。。她轻声说道：“麻烦老太医给看看，老爷还能醒来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张老太医躬身行礼后，坐在榻边，先是给贾代善号了脉。他的眉头紧皱，表情严肃。然后，他又仔细地看了下紧闭双眼的贾代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斟酌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国公爷已经回天乏力，请恕下官无能。”

贾母闻言，身形一晃，几乎要跌倒。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对张老太医说道：“多谢老太医，请您尽力而为。”

贾母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现在已经无暇顾伤心难过。事已至此，她必须想办法降低此事对贾府的影响。她看着面前的太医，轻声问道：“老太医，国公爷还能醒来吗？病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交代身后事。”

老太医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此事实属回天无力，我这到有一方，名叫独参汤，服后国公爷或许能清醒一刻。但此方为激发人身最后潜力，一刻后精力耗尽。。。。。。。”

贾母听后，心中一阵悲痛，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自已想了想，与其让国公爷这样昏迷个三五日后离去，还不如让他醒来交代后事。这样至少能为贾府留下一些安排。

贾母深吸一口气，对老太医说道：“还请老太医下方。”她的声音低沉，但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贾珠在旁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还想说话，但被贾母打断：“珠儿，不必多言，此事我已决定。”贾珠无奈，只能默默点头。

很快，独参汤熬制好了。贾母亲自端来，服侍着国公爷喝下。然后，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一刻钟后，国公爷果然清醒过来。他看着贾母，眼中充满了怜惜和将要别离的不舍。他紧紧握住贾母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自已的时间不多了，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贾母含泪点头，她紧紧地握住国公爷的手。

“吾兄弟自成年起，就追随太上皇，南征北战，平定天下。自问忠心耿耿，太上皇对咱们也不薄，一门双国公，这是天大的荣耀。赦儿和东府的敬儿也都安排在太子身边，这是保咱们下一代的荣耀。”

“本来还想着日子能顺顺当当的过下去，可是谁知太子爷之事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天塌了！”

“事已至此，也幸得我在关键时候选择效忠了太上皇，不然咱家现在怕都是抄家流放了。就这样，也只是保的全家平安。赦儿、敬儿也只是免职思过。”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咱们贾家也风光了几十年，接下来就闭门沉寂上一代人，等熬到下一个皇帝。也就过去了。”

“太上皇经此一事也是病体沉重，估摸着也熬不了多久了。太上皇去了之后，四皇子掌权，我们怕都被算做是旧太子得人。四皇子虽然秉性严厉，但是我们也算是开国勋贵，太祖许了与国同休！只要谨守小心，应不至有杀身之祸。”

贾母，看着贾代善犹豫片刻，将太上皇今日赐药之事说了。

贾代善自嘲的一笑：“这应是太上皇的自保手段，陛下现在病体沉重，对于宫内宫外的掌控应该是弱了不少。四皇子已经登基了，他也有些怕再有逼宫之事。赐我毒药，也是向四皇子表明自已是真心传位于他。他想以我之命换来四皇子的安心。”

贾母闻听，不由得流下泪来，虽然心中有所猜想，但是真正确定了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贾代善看着贾母道；“我已时间不多，你将他们都叫进来，我给他们交代一下。”

片刻后，荣禧堂中，人群拥挤贾家东西两府的重要人物都汇聚于此。东府的贾敬与贾珍父子，西府的贾赦与贾政兄弟，以及后房的贾代儒等人，他们依次站立在榻前，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荣禧堂的内室虽然宽敞，但在这么多人的簇拥下，却显得异常狭小，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贾代善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他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内心。在他的注视下，众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贾代善的声音虽然低沉：“我今已是时日无多，咱们贾家自先伯父、父亲跟随太祖创业，戎马一生，才为家里挣下这些家业。现如今，宫里形势有变，也不望你们能继续发扬光大，能守住祖宗基业就行。”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切记，我走后都安分守已，低调行事。贾家的兴盛与衰败，全系于你们一念之间。”

众人闻言，无不默然。他们深知贾代善的话分量之重，在这个时代，家族的命运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贾代善艰难的挥了挥手，说道：“都散了吧，赦儿和敬儿留下。”

众人闻言，纷纷退了出去。屋内很快就只剩下贾赦和贾敬两兄弟。他们站在贾代善床前，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安。

贾代善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聪明绝顶、才华横溢的人，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年纪。也是贾家的未来，然而，却因为跟错了人，牵连进了皇权的更替，朝廷的争斗中，没有获罪下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贾家这一代就靠你们两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事已至此，也没有多说的了。我还在时，宫里念着些许情分，你们只是罢官思过。我走后，你们一定要闭门安分过日，敬儿你将贾家族长传给珍哥儿；赦儿，你将西府事务交给政儿。你两就清修度日吧。希望将来四皇子能放过咱们。”

他的话音落下，屋内就陷入了一片沉寂。贾赦和贾敬都低下了头，他们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他们不能再继续活跃了，要让宫里和世人忘了他们。否则不仅会毁了自已，也会毁了整个贾家。

贾代善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他只能希望，将来四皇子能够放过他们，放过贾家。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屋内只剩下贾赦和贾敬两兄弟的低声啜泣声。

片刻后，贾代善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也越来越萎靡。生命终究是到了尽头。

“父亲。。。。。。”随着荣禧堂中悲号传出。

贾府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