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不是一个会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人。
当年的意外已经无法挽回,毒酒剥夺了他的一些感知力,但同时也保留了他澄澈的心性。如果没有遇上谢时鸢,宋忱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碰上这些事,他会在家人的保护下,永远平安喜乐,那大概是一件好事。
但就算遇到谢时鸢也没什么,宋忱永远这样,难过的时候确实很难过,但并不会影响下一份开心。
二哥既然回来了,天大的事情都比不过和家人团聚!
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往宋府跑得频繁。
人凑在一起久了,说的话就会变多,容易收不住,两人坐在小花园里,没个停的。
宋萱聊到这一年发生的事,揉着眉头说出自己的疑虑:“后半年商行不知被谁盯上了,一直有一股势力在查我,我花了些许心神去找对方,却只知道是京城的人。”
宋忱手指瑟缩,关心问:“现在还在吗?”
宋萱无奈:“在。”
宋忱苦恼叹气,看来兰楚尧是非要找二哥不可,应该让二哥先知道,有所准备,可是要怎么引导二哥呢?
二哥现在对谢时鸢的态度还不好说,他无比确信,只要他说一点不好的话,二哥就会刨根问底,没完没了。
宋忱摸着脸颊:“二哥,要是那人在京城,你现在就在他眼皮底下了,能防住吗?”
宋萱摆手:“我既然回来了,自然是做好了打算,而且那人向我递过拜贴,只是出于种种顾虑,我没有露面。”他略微沉吟,“对方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我倒有些好奇。”
宋忱看出他的想法:“你想去见那人啊?”
宋萱道:“再看吧,商行根基不深,我还不想过早抛头露面。”
宋忱十分附和地点头。
宋萱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嘴角勾起笑意,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个小脑瓜子怎么还考虑起这些来了,不嫌累啊?”
宋忱摇头。
宋萱卷起翻过账本,带着墨香的袖子,瞧着他道:“果真变了许多。”
宋忱一惊,低下头把没说出的话咽进肚子里。不能操之过急,还是有机会再告诉二哥吧,反正他暂时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宋忱做了决定,与宋萱待了没多久就回侯府了。
时间在他来回奔波中悄悄流逝,快得让人防不胜防,只是一眨眼,年关就近在眼前了。
远方渡口停泊了上万艘船帆,常年奔波在外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大巷冷巷弥漫着过年的氛围,商街红红火火,各样年货目不暇接,男女老少相伴而行,拎着大包小包,彼此欢笑,是最踏实的幸福。
但侯府不是这样,新年只是冲淡了府里的阴云,还不足以让人焕然一新。
宋忱这几天一直待在宋府。
只是到了除夕夜,他要作为谢时鸢的家眷入宫。
听雪阁,宋忱一早打理好,坐在外面等谢时鸢。
因为要去参加宫宴,谢时鸢不能穿那些太素的衣服,管家今日准备的行头花了几分心思,故而倒拾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谢时鸢眉眼高挑,衣服只是比往常华贵了几分,就让他面上艳色更盛。
春晓花,中秋月,靡丽惑人,又一身高贵清华,很难想象他遍身罗绮该是怎样的绝色。
宋忱望着他有些痴了。
终于谢时鸢走来,把他从梦境里拉出:“还愣着做什么?”
宋忱耳尖烫红了,一言不发跟在他身旁。
两人坐上车,不多时就到了,所有官员来来往往,宋忱第一次跟着别人赴宴,有种别样的体验。
踏上长阶时,两人的手俱是一紧,随后各自装作若无其事,进了大殿,宫人引他们入座。
茫茫夜色,伏灯千里,金玉帘帛,炫目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