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回去后只找了楼观雪。
他受伤这件事,还没有旁人知道。
此时宋忱坐在椅子上,裤腿挽了起来,露出那一大片骇然的伤口,疼得难受,他脸上灰蒙蒙,嘴唇没有多少血色,身体一抽一抽的。
楼观雪蹲下身,用手指仔细看了看,眉心拧紧了:“伤得这么重,你当时在马场就不该再走动,该找个大夫先处理一下。”
宋忱目光微动,嘴唇动了动:“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又给你添麻烦了,观雪哥。”
楼观雪转身去拿药膏:“我不麻烦,你却要受大罪了,皮肉上的伤倒还好,可崴的那一下,没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宋忱低下头。
楼观雪把药膏在手心抹开,亲自揉到宋忱腿上,满是无奈:“你们总是受伤,现在我在这里还能照料你,等我走了怎么办?”
那药膏温凉,涂上去后原先火辣辣的刺痛很快就减轻了,宋忱拉着裤脚,让楼观雪更方便动作,他眉目低垂:“观雪哥别担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楼观雪放柔了神色:“那最好啦。”
宋忱打起精神,嘴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
他不知道楼观雪用余光瞥见了他灰暗的眼眸,眉心轻闪。
药涂完了,楼观雪用纱布包扎好,状似不经意问道:“听说你今日是和子车姑娘一起出去的,那日在我院子没想明白的事情,现在有头绪了吗?”
楼观雪从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面对宋忱,却破了例。
宋忱盯着地面,好半天没说话。
楼观雪叹了口气:“还在钻牛角尖?”
宋忱缩了缩自己的腿,摇头:“没有了。”
楼观雪手上动作一顿,不太相信的样子:“想通了?”
宋忱小幅度点头,眼底满是认真:“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楼观雪坐到他身侧,目光温润似水:“想明白就好,我虽不知你和世子之间到底有什么不愉,却也能看出你对他的感情……”
楼观雪显然以为他已经把事放下了,他还在说什么,宋忱却没在听了,他心绪不宁,马场管事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
“你那么喜欢世子……”
楼观雪说的话,宋忱只捕捉到这句,他鼻头一酸,一下子没控制好情绪,泪眼婆娑望着楼观雪,矢口否认:“不喜欢了……”
楼观雪一愣:“怎么了?”
不要喜欢谢时鸢了,宋忱想开口,却发现自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一滴一滴掉着。
楼观雪吓了一跳,用手帕给他擦眼泪。
宋忱哭的时候不会闹出很大的声音,他只会安安静静的,如果不去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在哭。
楼观雪显得手足无措,也不复往日清冷如谪仙的样子:“不喜欢便罢了,何苦为难自己……”
宋忱刚才过来的时候,脸颊上的泥灰还没擦干净,现在又被泪水冲花了,像个小花猫。
哭得抽搐不停,十分委屈。
楼观雪端了热水过来,细心给他擦干净,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说?”
宋忱咬着嘴唇,不想说。
其实宋忱一哭就后悔了,他不想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带给别人,尤其是楼观雪,在他心里,楼观雪就像九天之外的仙人,不应该沾染这些俗世纷扰。
楼观雪又要问,宋忱把眼泪都憋回去了。
他的难过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旁人将要窥探时就消散了个彻底,宋忱两手一抹擦干了脸,哑着嗓子:“不用说了观雪哥,我不要想那些心烦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