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知我会翻墙进来?”楚瀛飞沉声问道,他觉得楚溟飞似乎把诸事都安排好了,算准了自己会来找他。
“太子提前吩咐过小的,说您会急着找他,遂让小的候在墙下,把这个给您。”侍从说完,打开腰上悬着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样物什,递给楚瀛飞。
楚瀛飞还以为是什么密信,谁成想竟然是一片树叶,一片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树叶,楚瀛飞疑惑地将泛黄的树叶细看了一番,见树叶的背面有轻微的指甲划痕,是楚溟飞的自己,不过寥寥两字——放心。
楚瀛飞不由黯然苦笑,但一颗心还是稍稍放下些许,在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时候,就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位吧。
“你告诉太子,就说我知道了,我相信他。”楚瀛飞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去,倏然间,仿佛听到一声虚弱的叹息,他蓦地回头,只有树枝在微风中颓唐地摇曳,连玉片风铃的声响都变得黯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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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皇兄和皇嫂。”宴过三巡,姜梓月推了推楚瀛飞,示意他带着自己一同向楚溟飞和上官蓉敬酒。上官蓉自然一脸的如花笑靥,楚溟飞虽然只嘴角带了点笑影,但神情和缓了许多,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还肯在人前做戏的模样。
开宴时,楚瀛飞还有些提心吊胆,担心会发生什么事,还好宴席一直进行的很顺利。皇长孙被上官蓉抱在怀里,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喜欢哭闹,被众人夸赞了一番之后,就由乳娘和一群宫女侍从簇拥着回了东宫。宴席过半,皇上担心皇后倦乏,便命心腹内官和侍卫护送她回龙吟宫。楚瀛飞松了口气,知道至少这百日宴是可以圆满收场了,他悬了两天的心总算全放了下来,这才执起酒爵,痛饮了几杯。
谁知才看了几曲歌舞,一个侍从悄悄跑了过来,焦急地在阮公公耳边说了什么,阮公公听了也是一脸犯难,暗暗瞥了众人的神色,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台的舞(姬)身上,遂轻轻走到楚瀛飞身边:“三皇子,凌姑娘醒了。”
“哦?”楚瀛飞听了倒是一喜,却不知阮公公的脸色为何那般犯愁:“怎样,杨太医怎么说?”
“侍从说杨太医还来不及诊治,凌姑娘就挣扎着起身要往外跑,这会正被几个宫女拦着,不过她心绪很激动、”
“什么!”楚瀛飞听了急得差点站起来,这下坐得近的几位,皇上、楚溟飞、上官蓉、姜梓月……全都看了过来,阮公公吓得直擦汗。
“不是叫你带来吗?什么记性。”好在楚瀛飞变通能力还不错,即刻皱起眉头斥了阮公公一句,而后转身对皇上道:“父皇,儿臣这几日胃不太舒服,怕饮不了酒,就让阮公公带解酒药过来,谁知方才让他拿,他居然忘了。”
楚瀛飞说完便捂着胃,做难受状。他之前征(战)的时候受过箭伤和刀伤,确实有留下一些病症,因此这么一说,皇上立马关切地询问:“孤看你方才喝了好几杯酒,胃疼了吗?要不要到偏殿去歇一会?”
“是啊,反正宴席也快散了,三弟早一些回宫也无妨。”楚溟飞也淡笑着说。
“谢父皇和皇兄关心,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楚瀛飞行了礼,让姜梓月她们继续陪坐,自己则匆匆上了车辇,赶回麟阳宫。
楚瀛飞还未进书斋,凌菡已经挣脱开众人,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院子里,楚瀛飞连忙将她拦住,箍进怀里,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是有多要紧的事,这般不要命。”
凌菡脸色惨白,站都站不稳,抓着楚瀛飞的手臂,慌张地问道:“小鹰子,宴席快散了吗?皇后呢?”
“你放心好了,皇后没事,宴席过半的时候父皇就让人送她回龙吟宫歇息了、”
谁知楚瀛飞话音未落,凌菡竟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整个人直往下坠:“完了,楚溟飞完了……”
“什么、什么就完了?”楚瀛飞简直一头雾水,诧异地看着凌菡。
“快、快去龙吟宫。”凌菡抓着楚瀛飞的手臂,遑急地催促,楚瀛飞怕她急出好歹,只得抱着她上了车辇,吩咐侍从去龙吟宫。
“去龙吟宫做什么,皇后有危险吗?楚溟飞还在宴席上,好好的啊。”楚瀛飞安慰凌菡。
“不,你不知道,宴席上的、根本就不是楚溟飞啊……”凌菡靠在楚瀛飞身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轰的一声,楚瀛飞只觉心口倏地燃起一团火,灼得一阵剧痛,他想起上次见楚溟飞的时候,他的脸色极不自然,灰暗而青苍,仿佛中毒了一般,而今天看到的楚溟飞,气色正常中又带着点怪异,唇角的笑影、很僵硬,眼神也不同于往日的淡泊,而是带着几分哀悯。
“怎么回事,是有人劫持了楚溟飞,还是楚溟飞让人假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