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桃子,你认为皇位这么好坐吗,我忙着求生都来不及,哪还有闲情雅兴玩弄别人。”萧潋晨苦笑着摇头。
“你不是……玩弄我么?”我抬头看着他,不知为何,询问的目光却变得有些怯懦。
这话别人可以问,我却不能轻易问,就像我身为贵妃,不也在做求生的事么?可是、我没有拖别人下水呀,也不对,不论自己愿不愿意,我还是挡了许多人的路,这便是我现下要忙着求生的缘故。萧潋晨亦是如此,而且、他还是一个人。我好歹有爹爹和姑母可以依傍,萧潋晨对姑母并不可全抛一片心,就像我们胡家,也都防着他一样,否则也不用让我进宫拴他的心了。
“那你和柳添香的这场戏,什么时候能做完?你这样、不是又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么?”我想着,不由伸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个小家伙,更是无辜,不知柳添香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歇斯底里地报复?
如果真如萧潋晨说的那样,他非常厌恶柳添香,那为何还纵容她至此?是被她拿捏到了什么把柄,还是萧潋晨借着柳添香,做其它的事?刘邦当年不就是让吕后替自己杀(功)臣,为史书分谤么,柳添香也是这样的作用,而萧潋晨又想对付谁呢?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柳添香曾在我耳边说过,她恨爹爹,明明是爹爹就了她的性命,她却把做宫女所受的委屈和苦楚都算在了爹爹身上,萧潋晨不会是让柳添香帮他对付爹爹吧?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萧潋晨一语道破,伸手在我脸颊上掐了一把,力道很轻,宠溺的意味:“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是非不分吗?”
“这能怪我么,你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放心啊。”我蹙起眉毛,撇了撇嘴。
“哦、这样啊。”萧潋晨若有所思,却凑到我面前说道,玩味地看着我:“当初是谁说我表里不一的?也就是说,我看上去是非不分,然后又表里不一,这话归结下来,是什么意思?”
“……哎呀,有这样夸自己的么。”我不由抬手推了他一下,却被他小心翼翼地拥住:“当心,当心,一只手还伤着呢,虽说胡大小姐金贵,但也不能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
我闻言,心里忽然一阵泛酸,这玩笑打趣的情形,仿佛又回到了孩童的时光,蓝天悠远如画,白云轻柔似纱,和煦的阳光,弥漫着地久天长。可就那样,匆匆结束了,似流星一般,毫无征兆地滑过天际。而现下呢?拼凑起来的温馨画面,又能维系多久?
果然,萧潋晨吻了吻我的脸颊,柔声道:“桃子,你好好歇息,我先回去了。可能要隔几日再过来、”
“为什么,怕柳添香那里不好交代吗?”我负气道。
“不是交代,我怕她起疑。”萧潋晨锁着眉,眼神有些沉郁:“她的心术你知道,别又想出什么毒计来对付你,桃子再忍耐一段时日好不好?”
“那要多久呢?”我是个干脆的人,他一张张地换面具,一会儿冷淡,一会柔情的,我可受不了,还是直接谈妥才好。
“可能要半年……”萧潋晨歉疚地看着我,手掌放在我的小腹上:“我尽量,在孩子出生之前,把一切事宜都处理好,桃子等阿晨哥哥一阵子,行么?”
我没有办法拒绝萧潋晨的眼神,温柔内疚的神情,我只觉得难过。他是因为我怀了孩子,又受着伤,才待我这样好的吗?一下子说了这样多的心里话,知道我单纯又愚钝,真是快招架不住了。
“阿晨哥哥,就像你说的,桃子太愚钝,被你这样一感动,又决定相信你了。不过,我也是有脾气的,你若是骗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即便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绝不会原谅的……你不能再伤我第二次。”
“桃子放心,阿晨哥哥向你立誓。”
*
我相信了萧潋晨的话,一个月来都在床榻上静养,他偶尔会悄悄过来看我,也都是行色匆匆,生怕被人注意。我真的很想问他,柳添香到底拿捏住他什么把柄,把他“管束”得服服帖帖,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他要忍耐,就说到做到吧。虽然时光非常难捱,简直越过越长,我还是“享受”着失落的静默。
由于柳添香之前回宫时传出谣言,说她到鸾鸣宫探看我的时候,我企图将她推倒,谁知自己招了报应,动了胎气,龙种可能不保……有这些流言渲染,鸾鸣宫谁还敢来,当然,这也正合我的心意,我本来就不喜欢同其它嫔妃打交道。但连涟漪这丫头居然也不来看了,算了,待嫁新娘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也不和她计较了,好在姑母有遣人过来告诉我,潋星的风寒已经好了,柳添香因为快要临蓐,都在宫苑里养胎进补,没有再滋事,也不可能对我们胡家做什么。既然如此,我暂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无趣就无趣些,好在萧潋晨让人找的两个说书女先生都很厉害,书说的十分精彩,我的日子也过得不会太烦闷。
“娘娘,该喝药了。”一个宫女端了漆盘,走到榻边行礼。
“丁香呢?”我疑惑道,这一向都是丁香伺候我,芍药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推说自己身上不好,怕把病过给我,由于她总是对我“怒其不争”,她不在旁边伺候也好,因此我便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按她的心思,我有了喜,她应该高兴才对,谁知竟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也许是我让她失望太久,已经提不起心情了吧,毕竟柳添香那么大个劲敌摆在那里,萧潋晨又是金口玉言,见风使舵的人已经早早把筹码压在柳添香身上了。我虽然对萧潋晨口不择言,但他对我说的话,我可是一直保密的,仔细想来,萧潋晨怎么成了我的软肋?哼,我真是太不争气了……
“回贵妃娘娘,丁香姑娘有些事情,等会就回来。您放心,这药奴婢已经试过毒了。”那宫女说着,似怕我不放心,从漆盘上拿起一个瓷羹,勺了一口,当着我的面喝了。
“不用这么、”我有点不好意思,却觉得这宫女有些眼熟:“你好像是之前在宁和宫、受罚的宫女?”
“是的,皇上让奴婢来伏侍您。”宫女很平和地答道,同上次在宁和宫时惊慌惶惑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潋晨是怎么回事,居然让这个宫女过来伏侍我?这不是冤家路窄吗,虽然当时我并没责怪她,但她是因为我受的罚,而且还是萧潋晨亲自责罚的,他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总不可能傻到让她将功折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