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茨不察,只是心中疑惑更深,若是往常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夜卿凰早就拎着她的耳朵教训她了,可是今日,她竟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面色不动。
“小姐……”楚茨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轻轻喊了一声,“你……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这几天一直闷在府里,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浑身都闷出霉味儿了,楚茨,我们去山庄走走,如何?”
“不行!”楚茨连连摇头,“你这才刚回来几天就又要走?老爷知道了会担心的……”话音未落,只见人影突然一晃,就这么从眼前消失了,再抬眼看去,夜卿凰已然提气从湖面上直掠而过,稳稳落在对面,回身睨了她一眼,“你要是再啰嗦,以后就留在府
中,不用回山庄了。”夜斐下了早朝,刚刚到右相府门口,就看到两名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策马而去,不由连连摇头叹息,“老夫当初就不该听无止大师那番‘及笄之前不留家’的说法,如今这性
命是保住了,可是这性子也养得野了……”
身边的老管家笑道:“老爷就不用担心了,小姐聪明绝顶,武功又好,身边还有那么多暗卫护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闻言,夜斐也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一番,叹着气进了府中。
回宴城八月秋风萧瑟,入夜微凉。
绮春阁的生意却正是红火,客似云来,只是从门前路过都能听到一阵阵莺燕之声。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领着两名随从进了门内,门口的小厮一见他,顿时了然地点点头,也不多问什么,笑着领着三人往楼上走去,不一会儿一间房内便有一名客人被杜妈
妈请了出来,又是退钱又是赔笑地将人引向了别的姑娘的房间,小厮则领着后来的那人进了门,安置妥当之后,自己便匆匆退了出来。
“那个就是右领军卫郎将郑聪。”楼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玉立一边嬉笑着接过红衣姑娘递来的酒盏,一边凑近身边那人笑声说道。
“区区六品朗将……”这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夜卿凰,她瞥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嘴角拂过一抹冷冽笑意。
玉立道:“虽然他三十之龄还只混了个六品朗将,不足为惧,不过他的舅舅身份却不简单,是当朝户部尚书夏齐勇。”夜卿凰并不惊讶,这些她又怎会不知呢?数十年前先帝撤尚书府之后,六部除却各有尚书之外,一直都还有一位皇子或者驸马执掌,而如今,户部便是归矅王所辖,前一世时这个户部尚书夏齐勇和郑聪可没少替沈千矅办事,尤其是郑聪,向来心狠手辣,丧在他手中的人命夜卿凰数都数不清,但是她绝对不会忘记的一个便是眼前这人,那
时在九霄阁顶,她是亲眼看到郑聪手中的利刃穿过玉立的身体……
“可真是沈千矅的一条好狗。”夜卿凰垂首平复了心境,端起杯盏呷了一小口,瞥了玉立一眼道:“动手吧。”
玉立一愣,“就……就在这?”
夜卿凰道:“怎么?你还想占卜问卦,选个风水宝地?”“那倒不是……”玉立连连摆手,“属下只是担心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发现了……”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夜卿凰,压低了声音,“副阁可能还不知这绮春阁背后真正的主人是
谁……”夜卿凰并无心思听他说完,抬眼瞥见方才引郑聪上楼的小厮正托着一直托盘往楼上走去,不由挑眉一笑,垂下右手,再抬起手,指间捏着一枚红豆大小的药丸,轻轻一弹,药丸便越过嘈杂的人群,落入了那托盘上的杯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