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是大鱼,好大一条鱼啊!”小童回过身看着赭衣男子,一脸的欣喜,抓住鱼跑到男子面前,道:“主上你看,今晚咱们有鱼汤喝了。”
“嗯。”赭衣男子轻轻应了一声,拍了拍小童的肩,语气清和:“那你快把鱼送去给梁叔。”
“哎!”小童连连点头应声,把鱼放进鱼篓里,快步跑开了。直到小童的身影走远了,赭衣男子这才缓缓回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五人,他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年纪,浓眉星目,面容俊朗,只是看着五人时的眼神与看着小童时完全不同,
面上的一丝清润笑意也随之消失。
“被发现了?”他拧眉轻疑一声,“被谁发现的?”
五人相视一眼,迟疑片刻,其中一人道:“是……是清王殿下。”
“清王?”主上似乎有些惊讶,“我虽知清王骁勇善战,有谋有略,却不知他那双眼睛竟然也这么狠毒,连你们都能发现。”
“清王会发现也不奇怪,近来他们遇刺的次数比较多,而且每次掐准的时机都很异常,他会发现是自己人所为只是迟早的事……”“我想知道,是谁识破了你们的身份。”主上打断他,一双厉眸紧盯着几人,“清王虽善战,却全然不懂医药之事,更不可能发现你们是易容而成,所以,你们究竟是做了什
么疏忽大意之事,让他发现了端倪。”闻言,几人齐齐一愣,继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主上明鉴,此番我等身份被发现,并非是因为我们粗心大意,而是……而是承帝派了一位神医来为清王医治,这神医眼
睛当真毒辣得很,只与我们打过一次照面,便断定我们是易容而成,所以……”
“神医……”主上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诡谲幽光,“承帝派了神医来为清王医治?如此说来,受伤的人是清王?”“正是!”几人连连点头,“之前传来消息说,受伤的人并非清王,而是同行的珏王,其实只是他们放出来迷惑众人的,他们就是担心万一一军主帅身受重伤的消息传了出去,恐会引起混乱,更有可能会将已经离开的大邱兵马引回去,才会故意放风说是珏王受了伤,就在我们逃出来的前一天,澈王已经领兵离开,珏王也假扮成澈王的副将一
并赶回京中,只留下清王在源城总兵府养伤,只等清王的伤一恢复,便由留下的精兵悄悄护送回京。”“竟是如此……”主上轻轻呢喃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小亭边上,目光投向源城的方向,“我竟不察清王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冲动好胜的小孩子了,而今他已是能独当一面
的一军统帅,是个智勇双全的将军了。”
如此,沈凌清能想到这种以假乱真、混淆视听的计谋,他便也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他竟是不由得勾起嘴角微微笑开,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位一眼看穿你们以人皮面具易容的神医,又是何人?为何之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一人道:“没人知道她的消息并不奇怪,听闻,此人是受承帝之令,悄悄离京赶来相救的,想来也就是怕走漏了主帅受伤的风声。对了,这个人主上应该听说过她。”
主上“哦”了一声,“何人?”
“夜卿凰。”
闻之,主上转身持杯的动作一滞,拧了拧眉,“夜卿凰?”
“正是。”
主上面无表情沉吟半晌,突然轻笑一声,连连点头,“是了,她毕竟是夜家人,这种时候,多疑的承帝和夜太后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她了。”
说着,他又连连笑了几声,摇头道:“时间如白驹过隙,实在是快,十年了……十年前,她还只是个刁蛮胡闹的野丫头,而今已然成了承帝可信赖、委以重任的神医。”
话说到这里,他的眼底浮上一抹苍凉,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若有所思。
身后的人不敢出声打扰他,面面相觑,似乎在问彼此他们的主上这是怎么了,只是终究没有人敢问出声。
良久,他终于缓缓回过身来,神色淡漠,面无表情道:“立刻通知褚将军,他可以动手了。”
“是!”五人连忙垂首应了一声。
主要再问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主上……主上该吃药了……”主上俊冷的眉峰霍地一蹙,转身就要走,刚走出两步就被人拦住,正是方才离开的那个小童,只见他双臂张开挡在主上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吃药的时间到了,主上
又要去哪里?”
主上笑着摸了摸小童的头,“不去哪里,随便走走。”
“不行,该吃药了。”小童不依不饶,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主上颇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阿晔,就少今天这一次,也不成吗?”“不成!”阿晔断然摇头,连连拒绝,“临行前我答应了师父,一定会替她好好看着主上,监督主上吃药,主上若是不按时吃药,我回去了没法向师父交代,师父若知道主上
不吃药,也一定会担心的。”
简单一番话,不知是哪一句、哪个词触动了主上的心,只见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温和许多,眼底满是宠溺,搭着阿晔的肩,点点头:“好,就听阿晔的,吃药。”
说着,揽着小童在侧,一道朝着屋内走去,留下身后五人一脸茫然地互相看着,有些摸不着头绪。
源城总兵府,秦衍脸色沉肃,脚步极快,看到脉盈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直奔着沈幽珏的院子去了。
听了他的话,沈幽珏静淡的眉峰不由紧紧蹙起,问道:“不知是谁?”秦衍连连点头,“正是,只知道所有人都称他一声‘主上’,也感觉得到这个人武功深厚,可是想要挖出再多的消息,几乎就不可能了。王爷,看来那些人没有说谎,他们确
实不知道自己的主上究竟是什么人、姓甚名谁、是什么来历。”
顿了顿又道:“对了,听那人说话的语气,他似乎与清王曾经相识,甚至,他还认识夜姑娘,不过那好像是十多年前了。”“十多年前……”沈幽珏沉吟片刻,“十多年前清王尚未为将,终日身居深宫,他竟是连那时的清王都认得,看来,这个人当真与幽州渊源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