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娘是个生意人,她转而一想便觉得是林拾妄想依托于安国公府来抢夺林氏家财,是以一双美眸紧紧蹙起。
傅瑜微微蹲身相扶,林拾便乖巧站起立在一旁,直让傅瑜心底暗叹:虽说两人长得像,可他这性子却比狗都嫌的朱焦好了不知多少倍。
傅瑜道:“诸位可是想岔了,我说允了他投入我傅府,却不是让他做个家仆或是依仗着安国公府帮他抢夺林氏家财。林氏富商虽说有些家财,但我傅家却也是百年世家,我还不至于为了私人恩怨便置家族百年清誉而不顾。我不过想的是阿拾是我相识的,又是我和朱大哥等人救出来的,收留他几年也不成问题。”
“我府上还有些先生,都是以前教导过我的,想来教导阿拾也是可以的,”顿了下,傅瑜又道,“将来待他及冠,去留便随他去了。”
众人心领神会的看着林拾空荡荡的左袖子。身有残疾,林拾这辈子都无法做官,最合适的路子倒还真是子承父业,但前有婚生长姐承了父业,纵然林父再重男轻女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介外室子,此时想来,林拾方才之举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了。
事已了结,林父虽有些优柔寡断实在难舍幼子,但长女幼孙在侧,想起方才情急所言种种,心下竟也生了丝悔意,他此刻思及傅瑜所为,心下只剩庆幸。
一场好好的父子相认的宴会就这么成了一场闹剧,傅瑜虽说得了个属下,但也头疼无比,只得让人早早地带林拾朱焦二人回府见傅瑾,且看他如何安排。林老板自觉面上无光,只得和长女一同归去,作伴来的苏老板秦掌柜二人自然也不好久待,一时之间,屋内竟也只剩下傅瑜和朱然二人。
傅瑜虽身在此,心中却藏了事情,脚下辗转不停,朱然却只是笑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傅瑜在房内打转。
他笑道:“我观你方才突然改了主意,可是因为廊前那少女的缘故?”
傅瑜瞪了他一眼,又甩甩手,坐在他身侧,忙端起有些凉了的茶灌了一口。
“那少女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侍女,你见了她又那般失态,我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偌大的永安只一户人家能让你傅小霸王这般失态。”朱然扬着一张笑脸凑过来。
傅瑜咽了茶水,没有理他。
朱然漫不经心地道:“既然心中想念,那便过去看看就是了,在这里惆怅辗转,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傅瑜急道:“你懂什么?她不怎么喜欢到闹市区来,更少上这外面的茶馆饭店,她既带着侍女上临湖阁来,又遣了侍女出来查看,肯定是带着朋友女伴出来的,我若贸然上去拜访,岂不是白白招了人嫌弃?”
他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自己分析的甚是准确,只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傅瑜想起自己方才言行举止,心下一时懊恼不已一时又百般庆幸,只觉自己行为确实有些放荡不羁,又觉自己所行十分坦荡,端的上是善举。
他越想,就越觉得心下有如猫爪挠过一般,就连杯中凉透了的茶水喝起来也觉得燥热。
“哎哟,你瞧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快过来这边吹吹风,”朱然笑道,他起身拽着傅瑜行至敞开的窗,指着外间波光粼粼的明镜湖道,“看看你这坐立不安的模样,可真是稀奇。”
傅瑜随手拂开他的臂膀,只苦笑道:“朱兄你可别打趣我了,我的焦急心思你如何能懂?”
“谁说我不能懂了?我夫人可还在府上为我。操劳着呢。”朱然笑道,“只是你这模样委实让人觉得可笑。你今日言行举止不似以往纨绔作风,更没有大的失礼之处,怎的还如此作态?”
傅瑜道:“我心下既是庆幸今日没有油嘴滑舌故意捉弄他人,却又觉得方才那副作态不够端正,不够君子作风,总之是怎么也不满意的。”
“比起往日出来瞎混的你不是好多了。”
“比起以前纨绔作风的我是好多了,但……你觉得比起虞非晏如何?”傅瑜回头问。
朱然自顾斟了一杯凉茶,闻言抬眸看了眼傅瑜,道:“好端端的你与他比较什么?你与他皆出自国公府,这五代而积,世家郎君风范自是有些的,不过虞非晏少年得志,才高八斗又生得不错,有些文人的风骨却又没有朝中老学究们的酸腐气,他那一行一言当真让人赏心悦目。”
“至于你嘛,”朱然笑着瞥了一眼傅瑜,“你是武将世家出身,行为举止最为放荡不羁,不过你性子也洒脱,没有文人那般看重面子。”
傅瑜听言只略微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着长廊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忙三两步出了房门,就见着杏娘正双手端着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摆放着的,是三叠子糕点,粉。嫩葱白,煞是好看。
“杏娘。”傅瑜唤道。
杏娘屈膝给傅瑜和朱然行了礼,傅瑜便道:“你怎么在这里?可是你家娘子在这边?”
杏娘年纪最小,性子最活泼,和傅瑜接触的也最多,在他面前倒不是很拘谨,只道:“原来白芷姐姐没说错,傅小公爷还真的在这里!”
“什么?”傅瑜轻声问。
杏娘抿唇笑道:“方才我们听到这边厢房有吵闹声响,白芷姐姐让我过来瞧瞧,说看是不是傅小公爷在这边,顺便去取些糕点来。我过来看看,没想到傅小公爷还真的在这!”她圆圆的眼珠子尽是对白芷的钦佩。
傅瑜一时有些气恼的捂住了额头,既然白芷能让她过来看看,想来斐凝也是知晓的了。他又问:“你家娘子可是在这里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