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去后,没过多久屋檐下的风铃响了。
居然是影子不告而来,怀里还抱着他的小本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楚若颜笑着问道,少年扭捏片刻,还是将他的本子展了出来——她为什么不认我?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建安伯夫人梅氏。
楚若颜思忖片刻反问:“那你觉得,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影子这下没犹豫,飞快写了一行字——因为我爹,日日酗酒,伤她心。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她若真的爱你,就该在力所能及之时,带着你一块儿走。”女子的声音轻缓,循循善诱,“影子,这世上不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已的孩子,你要明白,她有她的人生,你也有你的人生,既然上天并没有给你和母亲的缘分,那就不要执着,向前走。”
影子若有所思,比了个谢谢的手势飞身离开。
玉露端着果盘进来,好奇道:“姑娘,您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他娘压根就没认出他呢?”
“告诉了又能怎样?”楚若颜淡淡道,“梅氏毕竟是他生母,除了痛苦愤怒,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何必说破了让他活在煎熬中呢?”
玉露哦了声:“原来是这样,那就希望那位建安伯夫人能安分一点,别再来惹事了!”
楚若颜心道这可未必,梅氏不是安生的主,她那儿子更不是省油的灯。
只不过没必要为这对母子伤脑筋,她捻了块酸枣放进嘴里:“呀,好酸!”
边说边还又吃了几块,玉露看得直乐:“姑娘,您从前可不爱吃酸,最近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楚若颜愣了下,这时周嬷嬷领着张院判进来。
这位太医院首见着她便道:“好在县主请了老夫过来,要不老夫今日还要亲自跑一趟!”
楚若颜眸子一眯:“张大人快请坐……玉露,看茶。”
茶水递上来,张院判浅呷一口道:“这话昨日就该同二位说得,只是你们有急事耽搁了,不过现在说也不晚,县主,恭喜你和首辅有后了。”
平地一声雷。
楚若颜微微睁大眼睛,周嬷嬷激动道:“张院判您说什么?您是说我们姑娘她、她真的有身孕了?”
这些年她体弱多病,十日有九日是泡在药罐里的,所以周嬷嬷从没想过这样的身子也能怀上!
张院判捂了下耳朵:“是真的……原本按着首辅的交代,有无都说有。可昨日老夫一搭上脉就察觉不对,再反复确认,的确是喜脉无疑,所以也用不着掩饰了!只是可能太凑巧,首辅和县主还以为老夫在说谎,这才追出来想澄清一下。”
周嬷嬷喜不自胜,玉露也欢喜鼓掌:“太好了、太好了!”
楚若颜下意识抚上小腹:“那这孩子……”
张院判知道她要问什么,笑眯眯道:“县主放心,从脉象上看这一胎尚佳,只不过现在刚一个多月,还是要避免行房,等孩子坐稳了不迟。”
女子微讶:“都一个多月了?”
她居然一点也没往这上面去想!
张院判笑着道:“县主这也是头胎,没有经验实属正常。只不过知道了以后切不可再像之前那样了,有些事该忌得忌,至于老夫昨日给的安胎药,最好也要用上。不瞒县主,您因着体弱这一胎反应会比其他人大些、生产时也会尤为艰难些,所以定要谨慎!”
自古女子生产都是鬼门关,更何况张院判还说了这话。
楚若颜拧了拧眉,周嬷嬷如临大敌,立刻拿出纸笔将他交代的话全记了下来。
等送走张院判,周嬷嬷立刻道:“玉露,快去跟方管事说请姑爷回来!”
楚若颜忙道:“晏铮近来忙,别去打搅他了,等今晚回来我再告诉他就是。”
周嬷嬷一想也是,扭头又拉着玉露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