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小叔是一个极其不安分的人,但现在,他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合乎常理的沉默和镇定,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不过我没有多问,只是走过去同样坐在了一个破旧的沙发上。
现在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是比较好的,最起码大伯他们都活着出现在了我面前,虽然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很危险,但我们都活着,这已经是万幸了。
同时我大概猜到了对方让我来这里的目的,第一对方不想让我找到璐儿,也就是不想我知道林佳的家到底在哪里,另外这是一种威胁,我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应该是在警告我,想让我知道大伯和老爸几个人的行踪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内,他们随时可以让着几个我的长辈消失。
“小枫,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思索的功夫大伯问了我一句。
“有人给我的地址。”我有气无力的说。
“谁?”大伯一听顿时警惕了起来。
“不知道。”我说着摇了摇头。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现在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话刚说完大伯就站了起来。
“不用那么急。”小叔摇了摇头说,“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这里,而且没有下手,只是让小枫到这里来,那就说明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对我们出手。”
“你们知道对方是谁了?”我皱着眉头问小叔。
“你自己看吧。”小叔说着把两张泛黄的草纸递了过来。
我满是怀疑的接过草纸,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我们家族谱上面的最后两页,被人撕掉的那两页。
接下来我非常耐心的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不过看完以后,我怎么都感觉非常荒谬,本来族谱上面记载的东西应该是完全真实的,但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却让我产生了质疑。
因为照族谱上面说的,我们这个家族曾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其实力简直大得难以估量,而且我们这个家族之所以能够有那样辉煌的历史,完全是因为一个人,在族谱上这个人被称为林天师,是一个玄学缔造极其不凡的风水先生,那是在我们这个家族所有人心目中近乎神一样的存在,就是我们现在所运用的扎术,也是他传下来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我们这个家族被分成了三个支脉,而且彼此改成了不同的姓氏,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给我们祖先看的一个墓穴。
这个墓穴在当时几乎耗费了我们家族所有的财力,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按照林天师这个人的意思建造的。老祖宗的墓完工以后,那个人也消失了,不过他却给我们家族留下了很多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信息指示,最为重要的自然就是家族被分成三个支脉这件事,毕竟一个家族,被分成三个支脉,而且成为完全不同的三个姓氏,那是一件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不过当时这个人在我们家族人的心目中已经达到了超越一切的地步,所以他的这个指示,我们家族自然是照做了。
后来正如那个人所说,我们这个家族分成的三个支脉,全都渐渐壮大了起来,最后登上了辉煌的巅峰,那时候我们这个家族可以说是完全超越了以前的辉煌,甚至有很多族人都成了朝廷的大官,这就使得族人开始更加信任那个人。
不过这时候,我们家族却开始出现一些变故,三个支脉彼此自相残杀,并且这种自相残杀的局面一直延续了好几个世纪。
这绝对是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也无法相信的事情,但偏偏这就是事实,而造成这一切的可能,都是因为那个人当时留下的一条讯息,这个讯息无疑是致命的。不过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无法想象到究竟是怎样的一条讯息,可以让我们本是一个家族的三个支脉自相残杀,而且能够延续几个世纪?
要知道时间是可以消磨一切的,不管以前有多大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归于尘土。但那个人留下的讯息显然是个例外,最起码他留下的讯息是不会被时间消磨殆尽的,而且可以让人抛开亲情的束缚,显露出最原始的人性,或者说这直接是魔性,毕竟人,真的很难做到和自己的族人互相残杀,而且这种没有任何理由的残杀,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他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我们这个家族彻底从历史上除名。
看完族谱上的内容,我忽然就闻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我几乎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个阴谋,而且我们这个家族的人,在这种阴谋中竟然被折磨了几个世纪,这真是人生的悲哀。
最后我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把族谱的最后两页放在了大伯他们面前的茶几上,同时我问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么?”
“一开始也许没有人察觉,但最后察觉到的时候,那种互相残杀的局面已经成了定局和惯性,或者说这其中也许环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小叔说着摇了摇头,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对于命运的使然,他已经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了,那种眼神是绝望的,绝望到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意志。
我忽然觉得,我开始看不透小叔,这个看着我长大,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陌生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迷雾,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廊,却始终都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测或者琢磨接下来的事情了,因为我真的需要好好静一静,最起码我要让自己去接受族谱上记载的这些东西,然而接受这些东西,绝对需要足够的时间,也许就算有了足够的时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至于族谱上面记载的,家族分成的三个支脉,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个肯定是我们家,柳家,至于另一家,毫无疑问就是在几十年前已经彻底覆灭的顾家,因为我是在那里得到的另一种扎术。
很显然顾家经历了和我们家同样的灾难,而且他们没能从这种灾难中走出去,所以最后的结局,那就只能是覆灭。
以此类推,现在还有一个家族,那是曾经和我们一个祖先,一个家族的家族,他们现在的实力绝对非常强大,最起码我可以想到,几十年前的顾家,就是因为他们而覆灭的,而且现在,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们家。
毫无疑问,这个家族的人姓霍,可以称之为霍家吧。
试想一个,一个能够在黑暗中掌控和左右一些人命运的存在,那是多么的可怕?杀一个人不难,但要掌控一个人的命运,那真的太难了,那可不光是拥有扎术这种禁忌类的法术就能办到的,最起码还要有过人的智慧去算计和布设别人的道路,让其在不知不觉得情况下走上早已设定好的路线,即使很多设计看似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目的,但这些小型的环节,都起着致命的作用,这一点我完全肯定,因为这样的人,从来不用会做没有用处或者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在这个满是灰尘的房间里抽完了最后一支烟,然后拉上衣领就出了房门,没有急促,也没有紧张,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这是一种心境,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即使别人设定好的命运,那也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我需要用一颗没有任何情绪的心,去对抗这些没有任何情绪或者感情的存在。
冬天的气候非常恶劣,尤其是在我们大西北这个比较寒冷的地方,风吹在人脸上仿佛刀割一样,但我却没有刻意去遮挡,我甚至喜欢这种被冷风侵袭的感觉,也算是一种磨练吧。
我出了小区就在大街上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满大街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想着赶回家喝一杯温暖的茶,吃一顿舒服的饭,但这一切现在显然已经跟我无缘了,因为我已经感觉不到家的温暖,那种戏一样的生活,我不想再演下去了,我也演不下去了。
时间在我的脑海中又开始没有概念,直到天色开始变黑,我才知道晚上要来临了。于是我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要了两瓶啤酒,一个人边吃边喝了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其实我并不喜欢喝酒,我只是在人多的时候喝点,即使喝醉,那也就是图个热闹,至于像现在一个人喝酒买醉,似乎还是第一次,不过凡事都要有第一次,而且第一次,绝对是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两瓶酒下肚了,冬天的天气,啤酒喝起来有点打气,也很刺激嗓子,甚至有好几次我都被刺激的忍不住流眼泪,但我很享受这种感觉,这不是所谓的自虐,也不代表我脑袋有毛病,我只是想用身体上的刺激来提高神经的承受能力,即使这种方法没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