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镜!”
秦桑实在听不下去,看他越说越离谱,猛地大喝了一声。
倪镜被喝得一滞,却仍旧愤愤瞪了小九一眼,转身回到案几边一屁股坐下,端起茶盏猛地灌进嘴里,把那空杯往案上“啪”的一声重重一撩。
小九终究是个孩子,方才虽是强撑着与倪镜辩驳,现在听到这么一番狠话,眼中却已是蒙上一层雾气,嘴角微微撇着,仿佛委屈的要哭出来。
秦桑紧紧皱眉,深深叹了口气,走到小九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先回屋吧。”
小九没有说话,转身一溜烟跑出了屋门,一边跑还一边抬手抹着,像是在擦眼泪。
秦桑回身看向倪镜责怪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拿个孩子撒什么气。”
倪镜闷闷别过头看向一旁,也不答话。
秦桑看了他半晌,无力感越发浓重,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腿走出了屋门,往府外行去。
不知不觉,她就已经走到城楼边,习惯性的上到了城楼顶上。
城上守军看到她,皆是恭敬抱拳行礼。她淡淡点头,吩咐所有守军暂且下城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再继续轮岗。
守军整队下城,她看着他们离去,直到城楼上只剩她一人。
她一直走到了城楼角落里,静静站在城墙边缘,遥望着远处的渭河冰面,呆呆出神。
回想起从凤岐山下来之后的种种,像是一场极其疲惫的梦一般。
征途之上,披荆斩棘,攻城拔寨。朝堂之中,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得来了这个机会,能够举兵南下,攻入南渊。
而眼下过不了多久,渭河就要解冻了。一旦渭河解冻,秦川便再无南征的捷径。对岸那片属于南渊的土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踏足。
本以为自己十年来的夙愿终将完成,现如今看来,那片土地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遥不可及。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这满目苍凉之景,与她此时的心境,倒是贴切万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埋怨什么,心中只隐隐有些刺痛,似乎有一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正剥开皮肉,血淋淋的呈现在她面前。
“姐姐……”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秦桑回过头去,见秋戈站在身后,正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是你啊。”秦桑淡淡回应道。
秋戈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担心的问道:“姐姐还好么?”
秦桑看着她,努力挤出了一丝憔悴的笑容:“我没事。”
秋戈静静望着她的双眼,知道她脸上那一抹笑容里有多少无奈和凄楚,心中有些微痛。
同为女儿家,秋戈知道,姐姐不仅是在为此次南征失利而落寞,也是在为萧何的所作所为而失望。
“萧将军他……还会回来么?”
秋戈小心的看着秦桑的双眼,迟疑着小声问出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