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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候的玉面已经因愤怒而涨得发紫,咬牙盯着眼前这一幕,一时又觉难以置信。
“他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人,与人交往时从来是温雅谦逊,以至于招来族中儿郎嘲讽,说他过于拘礼,不够风流……我实在想不通,如此守礼之人,自幼读的皆是忠孝仁义,如何会做出这般猪狗不如之事!”
“他是尊家宗亲?”
“是我外家王氏的旁支。”
原来是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一样,都是一样的门阀大族,卢镝心中了然,淡淡道:“卢某不文,却也听过这么一句话,说是’礼不下庶人’,那位王郎如此,大约是他从未将这些人当作人。”
这话似乎意味深长,谢候被他说得一怔,忽然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转向,转向!”
终于,王建发泄够了,再不甘心也还是吆喝着后头的船只掉头。
看那船的方向,估摸着是不会退回会稽,而是直接转往京口的方向而去。
谢候心中微动,“京口那边可是提前做了安排?”
卢镝一笑,“京口有夫人坐镇,谢郎君放心。”
“你说我阿姐?”谢候不由吃惊,出于担忧,语气便有些急切,“她一介女郎,如何能做这些事!”
“这话可不对!”卢镝摇头道,“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女郎!非是我卢某说话不中听,论本事、胆色、智谋,夫人这位女郎可是比尊家几位兄长、几位表兄弟都出色得多!”
第080章第80章
韶音预想过许多种与阿泠表姐重逢的场景,如眼下这般情状却是始料未及。
京口与广陵之间那横亘了四十里的宽阔江面几乎要被三方人马堵得水泄不通了:
王建押运的一百二十艘粮船自沪渎口而来,此刻被截堵在江心;冯部和李部军队对峙在东西两侧,两位北府将出征在外,眼下掠阵号令者是他们各自的夫人、被时人艳称为林下双璧的王谢二女。
王灵素就站在对面的船楼之上,面色被西北风吹得有些发青。
她生得人如其名,灵秀素雅,柔婉温慧。头胎之苦将她折磨得厉害,整个人相较从前消瘦许多,本就薄薄一层皮子裹着骨肉,这一瘦便教眼窝深深陷下去,两颊也略有些凹,原本不十分明显的颧骨因此凸出来,唇色泛白,憔悴里透出几分陌生的冷薄之意。
人瘦,肚子就大得吓人,韶音怔怔地看着她隆起如小丘的腹部:原来身孕与塞隐囊是不一样的,打眼便看得出来。
从前年幼之时,二人常扮作孕妇过家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