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孝服的小少年,与披麻戴孝的娘亲和亲友跪在灵柩前,掩面痛哭。
一身道袍打扮的喃呒佬,手中摇着铜铃,口里喃喃着呒……
主持仪式的礼生,待喃呒佬念完一段呒文后,高喊一声;“起棂!”
灵柩被六个壮汉抬起,鞭炮又一次响起,顿时,哀声一片。
小少飞担幡在前,送丧队伍从村里出来。
送丧的人一边走着,一边朝天撒着冥纸。
冥纸在凄风冷雨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原野上,沾着泥泞。
在道旁观望出殡的几个老婆婆和大婶,也忍不住的抹着泪,同情可怜地说:“锦超嫂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在众乡邻的帮助下,小少飞母子将张锦超送上山安葬,入土为安。
乡亲们见张锦超已下葬,纷纷劝说小少飞母子俩不要太过悲伤……
“爹……”小少飞匍匐在山上那座新坟上。与他相依为命的父亲,已经埋在了那堆黄土之下。
郑丽芳收拾好上供用的碗碟,对失声痛哭的小少飞说:“飞儿,咱们回家吧。”
张锦超小时学武的师父龙大海夫妇和隔壁的张大嫂、李二婶也上前安慰着小少飞母子。
小少飞跪着一动不动,痛哭不止。
郑丽芳说:“唉,飞儿,别痛哭了,你爹已经下埋了。人死不能复生,一了百了,也就不用受罪了。”
小少飞抽泣着问:“阿娘,我爹活着时已被人冤屈,为什么回乡后病魔还要夺走我爹?这些都是为什么呀?”
郑丽芳含着泪说:“可能是因为命中招吧……”
小少飞不解地看着郑丽芳:“那我爹命中注定要被人冤屈,失去亲人了?我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呀!”
郑丽芳哽咽着说:“是呀,飞儿,人一生下来就是要吃苦的。要不,婴儿一生下来就‘呱啦、呱啦、呱啦’啼哭三声,而不是大笑三声呢。”
小少飞追问:“那为什么要哭三声呢?”
“这……”郑丽芳无言以对,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小少飞……
张锦超丢下爱子娇妻,含冤离世,这对于小少飞母子来说,就好比塌了天一样。
送殡回来,小少飞独坐家中,近段所发生的事像过山车一样在脑海中翻转,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永远失去了爹爹,他多么希望,这不是现实,只不过是梦一场。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
悲悲戚戚凄凄楚楚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夜幕笼罩下的村西头这间泥砖瓦屋,在“呼呼”的狂风声中,显得摇摇欲坠。
入夜,狂风怒吼,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一阵阵沉雷轰鸣,一声震天巨响的霹雳,将门前那株树拦腰劈断,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刹时之间,这间泥砖瓦屋,如同在暴风骤雨的海洋中飘泊的一叶孤舟。
屋顶上的木板、木条和瓦片全被狂风卷走,暴雨像一支支的雨箭从上面穿流飞射而下,此时此地,屋顶已经通天,如同露天一般。
此时的郑丽芳和小少飞,已是避无可避……
郑丽芳想到丈夫刚刚入土,狂风暴雨又像恶魔一样肆意来虐,禁不住悲从中来:“苍天啊!何以如此待我母子?”一声呼天抢地的天问,瞬即淹没在电轰雷鸣之中……
一阵狂风从外面直卷而入,将母子俩披着的蓑衣、戴着的尖顶竹笠一卷而去。
面对夫亡家破,郑丽芳万念俱灰,抱着小少飞跌跌撞撞摸到屋角处,坐在她丈夫生前躺过的那张沙发上。
母子俩陷入绝境之中,郑丽芳已生无可恋,紧闭双眼,坐在沙发上等死……
正当小少飞母子坐在沙发等死之际,一阵清风拂来,带着大山的灵气……
小少飞慢慢睁开那双绝望的眼睛,透过通天的屋顶,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大奇观——
在通天的屋顶上空,仿似旭日东升,一对龙凤在屋顶上空来回盘旋着,呈现出一个彩色光环,将整个屋顶映罩在里面,好像龙凤呈祥的五彩斑斓光环。
随着一声龙吟凤鸣,好似飘飘渺渺的仙乐,从上天飘然而至……
随之,响起一阵沧桑沙哑之声:“小飞——阿嫂——”仿佛在回应那飘渺的仙乐。
随即,清风徐来,暴雨为之消停。
天地之间一片清朗,高邈的夜空,半边明月,冲破乌云的遮蔽,把清辉洒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