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耍了一套太极拳,顶着一脑门的汗,董老先生才舒坦了点。
套上大衣回到书房,刚拿着热乎乎的帕子擦了脸,下人来报,滕先生到了。
董老先生看了眼身边的何管家,当即何管家便招呼着下人出去了。
片刻后,当老子立在书桌前铺就宣纸的时候,滕烨走了进来。
人,依旧穿的贵气无比,但胡子拉碴的不符往日的俊美,倒添着一种沧桑的魅力,只是……他的眼神充满了疲惫,在他们对视的第一眼,董老先生满腔的怒火立刻变成了叹息。
“何必?”
他轻声问着,就像问着自己的孩子。
滕烨低着头走向书桌,拿着瓷勺在砚台上轻点几滴,便抬手抹了衣袖,捉了砚石在其上慢慢的磨。
“满心戾气,满心情怨,磨出的墨是涩的,我下笔不会流畅。”眼见滕烨如此,董老先生蹙着眉而言,但滕烨却并未停手,他依旧磨着墨,不轻不重不缓不急。
室内静谧,唯有墨香四溢,唯有砚石发出轻轻的磨声。
董老先生看着他磨墨的样子,忽而眨眨眼:“你故意的?”
滕烨的眉一挑,手里的砚石停下了:“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你到底是白嘉怎样想的?”董老先生瞪着滕烨。
“我不知道。”滕烨苦笑:“我不想放手,更不愿她消失在我身边,可看着她如一个没有生机的偶人,我又觉得这不是我要的。”他说着眼圈有些泛红:“你说她为什么就不会打,不会骂呢?她为什么要恨的一声不吭,要恨的变成行尸走肉呢?”
“还不是因为对你用了情。”董老先生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就能这么心狠的如此对她?”
“不这样我又能怎么办?起初算是骑虎难下,而现在,也不过一条道走到黑……”
“黑?所以,你变本加厉?”董老先生伸手点着滕烨,一脸我遇得到你的表情:“你难道以为她是一个水桶,装满了就会溢出来吗?你知不知道她越来越消沉?难道你打算把她害死在你手里吗?”
滕烨咬了一下唇:“我不想害死她,我只是……要她绝望。”
“什么?”
“只有对我绝望,她才会真正的离开我。”滕烨看着董老先生一脸决然之色:“抛弃我,忘掉我,恨不得从未与我相识……只有绝望,她才会走的,不会回头。”
“你,你打算放了她?”董老先生一脸惊诧。
滕烨点点头:“与其她困死在我心,我宁可放生,让她畅游在我心外,不再知痛。”
董老先生抿了唇:“傻孩子,她如果不懂的走呢?”
“她会走的,因为我会把她的爱全部变成绝望,如果她还是不会,不有您吗?您不是已经为了她想要让我放手吗?”
董老先生眨眨眼,呼出一口气,继而捉了笔低头喂墨,而后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字:舍得。
滕烨一笑:“谢了!”
他说着转身就走,董老先生眨眨眼,换了一支中笔在大大的舍得两个字之后各加了两个字,立时这宣纸上的字,则成了:舍为退,得为果。
他写完这几个字,丢下了笔,眼扫那砚台。
“能宁心磨静墨,能如此之狠,也怪不得你成就这般,只希望你和那丫头,还能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