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岁大了,少不得头疼脑热的。臻儿在披香宫怎么样,还适应吗?”
“呦,老奴去看的时候,小皇孙正跟着宋妃荡秋千,一看到老奴,就拽着老奴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想皇爷爷了。”
老皇帝的面色缓和许多,放下茶碗,“等皇后痊愈后还是带回来吧!宋妃年纪还是太小。”
一个小太监进宫禀告:“启禀陛下,秦王求见。”
“哼!他来干什么?不见!”
前些日子,父子俩因娶秦王妃的事情大吵一架,他还在气头上,要不周廷祎是自己儿子,早就杀了出气!
黄公公将马蹄糕端到老皇帝面前,温声劝道:“陛下,父子怎么还有隔夜仇呢?”
“他娘病了,他肯定是来说服朕把臻儿带回府里养的!”
“回陛下,老奴倒觉得不是。小皇孙在陛下与娘娘膝下承欢已久,皇后娘娘虽身体抱恙,可宫里的嬷嬷平日能照看小皇孙,小皇孙也是习惯的。若是真进了府,那才是不习惯呢!王爷爱护幼子,自然明白!他是您儿子,血脉相连呢!”
老皇帝指着他笑道:“你呀你,跟了我快四十多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啦?”
黄公公自小就是他贴身太监,一路走来情分自然深厚。
他柔柔一笑,眼角的纹路很深:“老奴再怎么拐也没拐别人身上,还不是您儿子呀!”
“你呀,朕说不过你!”老皇帝这会儿心情松快了,“宣吧。晚点,你又该心疼了!”
黄公公给那个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他连忙低头退出去,宣秦王。
“老奴是看您生气了,才心疼的!”
“哼,臭小子成天气朕!”
“您是他父皇,他父亲,他爹,他自然比旁人更亲近您些。您看小皇孙扯您胡子,尿您的龙袍上,这不正是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吗?”
“什么到你嘴里都是好的!不说了,朕的好冤家到了!”
随即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缓缓向二人走来!
老皇帝冷哼一声,眼神却包含欣慰!他儿子可比其他宗族的儿郎,顺眼多了!
周廷祎向上首的父皇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嗯,见过你母后了吗?”
“见过了,儿臣来的时候母后已经能进食了。”
“你今天来所谓何事?”
周廷祎抬眼看了一下父皇。老皇帝对黄公公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向其他宫女太监摆摆手,随后殿里的人全部鱼贯离开。
宫门也合上了,一时间理政殿里只有父子二人。
“说吧,没人了。”
周廷祎走了过去,从袖子掏出一副密函,递到他面前,“父皇,月卫在南庸州查到一些东西,请父皇过目。”
老皇帝伸手拿了过去,打开对着有天光的地方看,周廷祎看到桌上摆着一块碟子马蹄糕,他捏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马蹄味混合着奶香,甜而不腻,入口绵软,不知不觉吃了半碟子下去。
“啪!“老皇帝将密函扔到桌子上,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怒道:“岂有此理!一个南明末世皇族,竟然胆敢混入我朝朝廷!宋连云好大的胆子!改名换姓,跑来做老子的尚书。他们想干嘛?朕要灭了他们一族!来人……”
“父皇!”周廷祎飞快地咽下嘴里的糕点,拦下老皇帝的金口玉言,说道:“父皇,您听我说!”
老皇帝暴怒,吹胡子瞪眼,充耳不闻儿子的话,指着密函骂道:“他们都登堂入室了,老子不把他们九族灭了,踏平南明,难消老子心头之恨。他奶奶的,养虎为患!一百年多年前放他们一码,竟然……”
“您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他看到儿子子脸色不太好,收回手指坐正,沉声道:“你还有什么可说,朕先听听!”
他这个皇帝老爹,听风就是雨,耳根软吧还固执,就是有一条好处,听劝!哪怕言官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火气一上来,嘴里嚷嚷着株连九族杀头车裂,旁人一劝,立刻偃旗息鼓,还会夸赞言官骂的好,是国之肱骨!
总之就是火气上来后六亲不认,只要给个台阶立刻烟消云散,世间太平!
周廷祎端了他爹刚用的茶碗,将残茶一饮而尽,冲掉口中的甜腻,放下茶碗,说道:“儿臣也只查到宋连云是南明遗族之事,而他们一族在南庸州并不显赫,甚至当地人都不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
老皇帝扫了一眼茶杯上的残渣,脸色缓和多了,“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快一百五十年了。他们的事情朕幼年听你爷爷说过,当年他们一族统治南明三百年,横征暴敛,哀民遍野,被而今南明皇族推翻。当时的周庸帝在上位时曾受过废帝的帮助,力排众议,全然不顾两国邦交,将废帝一族引渡到大周,并安顿到离南明最近的南庸州生活。朕记得引渡条例里有不许废帝一族科举考试,那么宋连云是怎么做了朕的户部尚书。”
“儿臣还查到,这一百年来他们与南庸州人通婚,生育的后代摒弃原来的殳姓,而随非殳族亲长姓,户口随父族或是母族,混淆我之血统。原本几代前还有迹可查,几代后,摇身一变同其他国民无异!儿臣之所以能查出宋连云的身世,还多亏了远在南庸州的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