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鲲方知这些书乃是林海之女要的,不禁赞道:“那位林姑娘竟看这些书!果然是巾帼须眉。”
贾琮道:“什么巾帼须眉的。巾帼就是巾帼,须眉就是须眉,人才都是人才,与男女无关。翼之啊,千万别小瞧女子。我家这几个姐姐并小溪都是聪明人,若能善用其才,咱们将来日子定好过许多。”
龚鲲眉头一动,笑应“三爷说的是”。
贾琮因问:“那地道之秘你可知道?”
龚鲲道:“我不过今年才来京的。”
贾琮有些失望,又问:“真无庵那位净元师太是什么人?”
龚鲲轻叹道:“那是晋阳郡主。”
贾琮倒吸一口凉气:“谁?”
龚鲲道:“郡马早逝后,她与……与人有染,义忠亲王要那人休妻娶她,那人吓得连夜逃跑,让义忠亲王杀了。郡主怨她父亲杀了情人,赌气往尼庵去做了居士。王爷那会子过于咄咄逼人了些,竟迫那尼庵的主持赶她出来。她遂假托回府,半道上悄然出走,实则以化名出了家。故此后来王爷坏事之时,她躲过一劫。”
贾琮本欲问她与何人有染,想想人都死了、龚鲲又没说,大约不要紧,便罢了。又道:“她出家之后想来又与义忠亲王联系上了。不然那地道口怎么开在真无庵呢?”
龚鲲点了点头:“正是三叔公寻到了她、施以规劝的。”
贾琮不禁双目放光八卦道:“我的那座宅子,是不是当年她与情人私会之所?”
龚鲲笑道:“只假托了她的故事罢了,连真无庵都是她与王爷父女合好后新建的。”
贾琮怔了怔,不褒不贬道:“竟连自己的故事都肯拿出来当幌子用,当真洒脱。”旋即又愁眉,“那地道底下有什么呢?你可猜过?”
龚鲲苦笑道:“猜了许多,三叔公不答。”
贾琮闻言只得作罢。
偏这会子外头传来叩门声,贾琮问是谁。只听123言情道:“奴才回来了,林姑娘有张笺子让我带了来呢。”贾琮忙喊她进来。
原来林黛玉收了书,让123言情回去谢他费心,又含笑指着案头一张笺子道:“你来的正好,那个给你们小爷带回去。”123言情便带了回来。
贾琮接过来一瞧,黛玉又新列了不少书目,也不知她哪里寻来的书名儿,足有十几本,遂干脆将两张书单子抄到一处,又顺手给龚鲲也抄了一份。龚鲲接了细瞧了瞧,赞道:“这位林姑娘当真是个奇才。”
贾琮哼道:“她是我的启蒙恩师呢。”他忽然想起龚鲲这会子仿佛是在主持怡红院暗下里的事物,忙问,“怡红院乃是个探听消息之处,想来你便是我爹的探子头目了。你来跟我混,他知道么?”
龚鲲道:“探子头目还算不得,赦公如今尚且不曾将诸事连成一片做大事业。只不过各方消息如今正是我在管着,除了怡红院,还有马队。倒是尚不曾禀告赦公。”
贾琮想了想道:“我去说。”
龚鲲点点头。贾琮又向他请教诸位王爷的情形。
原来他们家老大便是义忠亲王;老二瞧着老实些、实则收揽了不少有实权的人物,且那几位极为忠心;老三便是今上,其母早年得宠,后舅家垮了,经历过许多炎凉;老四门客遍天下,凡有钱赚的地方必有他,从来不吝与民争利;老五多次替百姓申冤,极擅做仁德状,当日曾称青天王爷,如今已没人敢叫了;老六因打过无数胜仗,军中威望极胜,有许多心腹;老七颇俱文名,礼贤下士,于清流之中声望重些;老八乃是闭门老实过日子的主,偏手中也不缺人才钱财;老九正是司徒磐。
贾琮听罢脑袋发蒙:“一盏省油的灯都没有。”
龚鲲笑道:“正是,这一朝的王爷们委实难得的紧。”
他遂袖着那书单子告辞、卖消息去了。贾琮则坐在屋里细细思量未来之路。出了半日神,扭头见窗外云霞漫天、犹如后世,不禁慨然:“却不知贾琮梦穿周冀,或是周冀梦作贾琮。”
这会子贾赦不在家,待他回来,贾琮特往他屋里将龚鲲来投之事回给他。
贾赦闻言捋着胡须思忖了足有两柱香的功夫,忽然问他:“琮儿,你志向如何?”
贾琮这会子已经想明白了,立时道:“我无意功名富贵,惟愿来日如遇上我不想做的事、便可以不做。也想帮着家人朋友不做不想做的事。”
贾赦愣了愣,半日,苦笑道:“当今圣上都日日在做他不想做的事。”
贾琮点头:“嗯。是很难,我会努力。”
贾赦轻轻一叹。这孩子若当真天赋秉异、能引得龚鲲自己择了他为主,又有这等难上加难的志向,只怕圣人来日不整治荣国府他都早晚要反。罢了,随他吧。遂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贾琮躬身行礼,辞去。
旋即他往黛玉处去,又说了一回得了谋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