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海看着段书记的狼狈样儿,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这老头花白的头发,被人揪成了鸡窝。
苍白的右脸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给了老书记一个嘴巴子,打的又红又肿。
段书记推开了搀扶他的同志,缓缓悠悠地站稳了脚跟,用着沙哑的嗓子和大家说道:
“同志们,工人师傅们,我知道你们心里委屈。大家为了这个厂子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现在老了老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我段国志虽然刚来这个厂没几年,可是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最佩服的老大哥、亲兄弟。我能为你们做的,能为大家争取的,我一定尽力去为大家和县里、市里反应。我希望你们一定要冷静,多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把你们的问题梳理清,好和上面协调。我和你们保证,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段书记刚和大伙儿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是两腿一软,一脑袋栽倒在水泥地上,昏了过去。
“段书记!”
“段书记!”
宋金海和围观的人群一看段书记昏倒了,急忙都围了过去……
…………
几天以后。
老段书记走了。
和朱光喜被下放,当了弼马温不一样。
老段书记因为突发性心梗,死在送去医院的路上。
临走的时候,段书记的手上还死死地攥着,一份准备上报给省农业厅,关于企业改制补偿的请示报告。
……
化肥厂在大礼堂破天荒地,给段书记开了一场隆重的追悼会。
段书记的追悼会,化肥厂的全厂干部职工一千多人,除了门卫一个不落地全都到齐了。
市里、县里农业部门的领导,也来了二十多人。
就连已经下放当了畜牧站站长的朱光喜,听到段书记去世的消息,也从乡下大老远的,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追悼会是由韩国勇主持的。
市里的农业部门领导除了慰问段书记的家属,也做了一分钟的讲话。
等市里的领导讲完,陈星汉作为农资局的直管领导,也在台上做了悼词。
谁也没想到陈星汉的悼词,会写了满满的三大篇。
这篇悼词从段书记啯着奶头,咿咿呀呀学语开始,一直写到了他为了伟大的共产主义,为了解救化肥厂劳苦大众,而慷慨献身。
在陈星汉嘴里的段书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产主义者。是个伟大的导师,工人的大救星。
看着陈星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念着悼词,老张头小声地问宋金海:
“金海,陈星汉念悼词的业务挺熟练啊!你说这老登除了是农资局的局长,会不会在火葬场还干点副业啥的?这小嗑儿甩的,真他妈硬啊!还驾鹤西游琼天悼,长征路上埋英魂。我他妈要是老段,头七的晚上,非回来看看陈星汉这狗日的。必须给他吓拉拉尿不可。”
要不是追悼会必须严肃,宋金海非让老张头的话,逗得笑出来不可。
死掐了一把老张头,宋金海也压低了声音。
“老张,你严肃点儿!等你没了,我也找陈星汉给你办个追悼会,让他也写一个词儿更硬的悼词,到时候给你念念。”
老张头白了宋金海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等陈星汉把悼词念完,韩国勇拿着话筒喊了一句向逝者默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