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平端起刚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小口,又问道:“他会记住今天的教训吗?”
“我要是他,死也会记住。”
“太疼的话,就没法继续干活了吧?”
“您放心,不会影响他做雷管的。”
寒冷的冬夜,高奇跌跌撞撞地走在街道上。他那因痛苦而狰狞的表情令人望而生畏,偶有迎面而来的行人,见到他这副样子,都下意识地躲避着。
终于,不远处的路边显露出一个画着“红十字”标志的灯箱。高奇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猛地一下撞开这家小诊所的门,脸色苍白地倚在门框上喘着粗气。然后,在诊所医生惊讶的目光中,他跌坐在椅子上,伸出了缠着布条的左手。
医生慢慢解开渗出血迹的布条一看,手指头断成了两截。
“怎么弄的?伤成这样!”医生问道。
高奇强忍着疼痛回答:“不小心……被门挤断了。有止疼药吗,先给我打一针。”
医生一边收拾包扎的工具,一边观察着伤指。“这不像是挤压伤啊,倒像是被刀切下来的。”说完,又抬头看了看高奇,“小哥,这种伤,政府不让私自治,这得报公安呀。”
听了这话,高奇的右手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钢笔,逼到了医生的颈部,小声地说道:“你信不信,我把这支笔插进你的脖子里?”
给家里打完电话,李春秋去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西餐厅,要了份儿牛奶配三明治的简餐。餐厅里的人不多,李春秋一个人慢慢地喝着牛奶,思索着下午刚刚经历的跟踪事件。
为什么方黎会跟踪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从跟踪技巧和方式看,他不是一个受过训练的人。昨天夜里,郝师傅又怎么会突然提起福特车的事?究竟还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他想和方黎谈一谈。也许,单刀直入是破解这个谜局最有效的手段。
想到这儿,李春秋起身走到柜台前,对服务生说:“麻烦你,借用一下电话。”
服务生把电话机放到柜台上,李春秋随即拨出了一串号码,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哎?哪位?”方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李春秋却没说话,把电话直接挂断,然后对服务员说:“结账,谢谢。”
从餐厅出来已经快八点了,李春秋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先生,要去哪儿?”
“市医院。”李春秋想了想,说。
公安局后院的花园里,郝师傅拎着手电,唱着莲花落,朝值班室走去。刚刚绕着单位巡视了一圈,没什么异常。他的心情很轻松,准备回屋就睡了。
“我用力拉开门双扇哪啊,回来我砍柴的樵夫朱买臣,天下三尺鹅毛雪,山野荒郊断行人,砍柴驱寒心中暖,映雪读书更提神,这书中明礼仪妙趣无尽……”
郝师傅悠闲地边走边唱。突然,“当啷”,不远处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石头的声音。
郝师傅停了曲儿,看了看小径右侧黑黢黢的假山阴影,手电光也跟着照了过去。
“谁呀?谁在那儿?”郝师傅边问边扒开小径旁边的灌木丛,走了过去。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郝师傅借着光亮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如释重负道:“嗨,我当是谁呢?干什么呢,大晚上的不回家——”
然后,他边说边向前走去……
医生办公室里,方黎今晚值夜班,此时正在伏案书写病历报告。
“笃!笃!笃!”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方黎头也没抬地说了句“进来”,过了一会儿,没听到说话,一抬头,发现是看上去有点儿紧张的孙护士。
“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小孙并没坐下,有些局促地站在办公桌前。
方黎见是小孙,重新埋头写病历:“说吧。”
可是,过了半天,小孙还是不说话。方黎再次抬起头看了看小孙,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想起下午回来时,她和姚兰在一起时奇怪的神色,有点儿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他放下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孙,问道:“有事?
小孙点点头。
“私事儿?”
小孙低头默认。
“想请假,不敢跟你们护士长说,求我帮你传话,对吗?”
小孙抬头看了看他,长出了一口气,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想约你出去。”
方黎愣了一下,说:“约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