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孟连城在,这样就不能算是完成任务了……”
“说得对,把她带走,要不咱们的人受伤,怎么回去交代……”
“也不知道她死了没有。”
“他妈的,撞得这么重,谁知道呢。”
耳畔的轰鸣声还没有消除,所有的感官都几乎在同一刻失效,那些越来越近的纷纷议论,和那些人带着危险的靠近,对伏在方向盘上的连城,似乎已经没有效力。
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连城也并没有办法采取任何行动去阻止。
睁大的双目里有的只是空洞,直到,那些人渐渐逼近车子。
“砰!”“砰!”的枪响在那巨大的轰鸣声之后,已经变得不那么刺耳,但其中锋利的威胁,仍然使得那些不坏好意凑近车子的人们纷纷辟易。
车门被打开,有人将连城放到了一边的座位上,然后,车子再次被发动。
连城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目光凝聚,她看到了一个人,正开动着车子。
车窗已经没有了玻璃,她也已经看到,车子行驶的地方幽静偏僻。
没有了那许多张牙舞爪的大字,没有了那些聒噪刺耳的声讨控诉,没有了那些狰狞的面孔,这里跟那片纷扰,完全是两个世界。
可是耳边仍在轰鸣,眼睛也依然眩晕,身上头上仍有剧痛。
这种种痛苦的感觉,让连城想要认清眼前的人,都那么困难。
这个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雪白到了让连城觉得刺目,雪白到了连城看过去,似乎这个人周身都是明媚的亮光。
可是这身雪白的衬衫,却并不协调。因为连城即便已经如此,却也在目光缓缓移动的时候,险些发笑。
衬衫的下摆,有一大片已经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有着起伏的肤色。
连城看了好久,才恍惚明白,那应该是一片裸露的肌肉。
连城艰难地伸手,触碰到自己的额头。
方才有血液流出来的地方,此刻正缠着一圈布。
感觉到连城的动静,那人减速侧首,看着连城的目光带着恼怒,却又掩不住痛惜:“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你是……是……”连城只觉得那声音好生熟悉,“傅……傅……谁?”
耳朵里持续的轰响,连带着说话,也变得困难起来,因为连城几乎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是你丈夫。”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了,你是傅……傅……”连城艰难地想要看清楚眼前的路线,却发现努力起身也是徒劳:“去……警备……”
“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警……备……厅……”开口说每一个字,都十分艰难。
“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人很快就会赶到督军府,你放心。”
“不,带我……去警备厅。”连城的语调几乎没有起伏,说出来的话听来也十分怪异,但她还是一遍一遍,坚持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