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即便是要帮自己,也有许多种方法。可是娑罗得罪了客人在先,又要亲自受伤来为自己找医生,却已经是出乎了寻常的交情之外。
何况,连城和娑罗,不过才数面之缘。
她并非是不相信娑罗,反之,对于娑罗,连城有一种难言的信任之感,只是连城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为自己做太多。
“就当,是报答你为我的打抱不平吧。”似乎是看出了连城的顾虑,娑罗轻笑道。
连城也不由得一笑,分明打抱不平的时候,娑罗说自己是多管闲事的。
只是,就算是要帮自己叫大夫,碎花瓶割伤,也不是个好的借口。
连城松开了手,却看着花瓶,摇了摇头。
娑罗很快便明白了连城的意思,向她一笑走了出去,胸有成竹的样子。
很快娑罗便回来,连城无法开口,便也不多问。
接着便有两个舞女领着大夫走了进来,而其中一个舞女手上挽着的,竟然便是孟绍廷。
两个舞女向娑罗嘘寒问暖,听她们的语气,娑罗生的病着实不轻。绍廷跟挽着他的舞女低声说了句什么,那舞女便自行离去了,眉目之间,不胜欢喜的样子。想必是因为有孟绍廷这样年轻英俊的军界要人跟她这样说话的缘故。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孟家姐弟,娑罗和大夫四人。
娑罗伸手指了指连城,对大夫道:“病人在这里,没办法,耳目太多。你出去之后,自然知道怎么说。”
大夫拎着西医的药箱,看起来年纪很轻,模样十分儒雅斯文,浑身的书卷气息,眉眼也很是清秀。听了娑罗的话,点头微微一笑:“我本来也在想,今天一早见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精神还很好。原来不是你生病了。那么你早上跟我提起的那个病人……就是这位小姐吗?”
娑罗微微蹙眉:“就是她,你快给她看病吧,时间不多,哪来这么多话。”
连城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应是很好的,娑罗在这位林医生面前蛮横骄纵,却没有了在舞场上的那一股傲意,而这位林医生,则丝毫不介意娑罗的语气,始终都是好脾气地微笑着。
而娑罗,居然在今天上午将自己带到和谈会场之后,已经找林医生问过了。连城心中感动,娑罗待自己,实在太好了。
“是了,不知这位小姐,有什么不适?娑罗说你身上受了外伤是吗?”
“她的嗓子,应该也受了伤,她身上的伤……”娑罗转向绍廷:“孟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绍廷走到连城身边:“身上的外伤,都已经清理包扎过了,检查过没有伤到筋骨,至于她的喉咙……”绍廷的目光倏然变得凌厉:“我认为,恐怕是药物所致。”
一场会议,连城说了短短几句话,已经足够让绍廷认定,这不是简单的伤势。
娑罗却还没有意识到,原来连城的伤,竟是这样严重。
林医生的神色也是一凛,从药箱中拿出了灯开始检查。片刻之后,他神色郑重地对连城道:“如果不是你在服用药物之后强行发声,又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那么医治起来,应该不算困难。”
绍廷一把拉住了林医生的手腕:“你说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医治起来很难吗?你能不能治好?你若是没有办法,现在就送医院。”
林医生看着绍廷:“你这样拉着我,我肯定没有办法。”
绍廷缓缓放松了林医生的手臂:“你若治不了,便趁早说,免得耽误了病情。”
林医生不再看绍廷,从药箱中掏出长镊子和酒精灯,一面给器具消毒,一面道:“这位小姐的伤我若是治不好,上海能治好的也没有几个。况且就算我治不好,此刻你们也出不去。方才我从外面进来,听到不少代表,都在说起中部三省的孟氏姐弟。孟先生,恕我直言,你们想呆在娑罗的房间里,恐怕没有人敢进来硬请你们出去,可是你们此时若想走出西蒙,却未必能够做到。”
见绍廷长眉一轩,娑罗趁他还未开口,便道:“孟先生,我知道你担心连城的伤势,但此刻你最应该考虑的,还是连城的心情。若是连城愿意走出西蒙,她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也不需要怕任何人。可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