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忽然大声喊道:“冒烟了!冒烟了!”
跟着便有更多的人喊了起来:“起火了!大楼后面起火了!”
那人神色变幻不定,却最先将目光从冒烟之处收回,目光如电,瞪视连城:“是你!”
连城发动着车子,引擎不断发出声音,几乎将她的声音淹没:“阁下人多势众,我总要给自己找个脱身之计。”
“当局大楼纵火,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会放你!”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混着汽车引擎的轰鸣,使得他目露凶光的脸色更显得狰狞。
“不是放我,是放你自己。”绍廷的声音忽然响起。
“什么?”那人愕然,但随即恍然,街道上有几辆汽车陆续开来,排在警备厅人员的外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人目光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惧色。几辆汽车不足为惧,令人害怕的,是对方步步紧逼的安排。
“早说过,是好意提醒你。”连城侧首道:“我们若是存心为难你,自然会有办法让阁下此刻更着急。何况这场火,对你说不定是件好事。”
那人深吸一口气,一扬手,示意属下散开。
“不知两位有何目的?”趁着疏散人群的功夫,那人又低声问了一句。
“警备厅维护治安除暴安良,本不该跟这些学生百姓为难。”连城话音刚落。汽车便已经扬长而去。
“去医院还是去找林医生?”汽车刚驶离危险,连城问道。她不知道绍廷的伤势如何,也并没有直接询问,她知道从绍廷的回答中便可知道答案。
“不要紧,擦伤。”
“那个人开的枪?”
“程副厅长。”
“你没有避?”
“他也并没有不由分说就开枪。”绍廷道:“我跟他说话,总要走的到他面前。”
绍廷说的淡然,连城眉目间的怒色却是越深:“只要对人开枪,擦伤或者致命,其实还不是一样!用意是在恐吓或者动了杀机,其实还不都是一般轻视人命!”连城说着从外衣口袋摸出一条手帕,确认警备厅的汽车没有跟来,便将汽车停在了一边。
绍廷道:“这也正是父亲从来不以‘军阀’二字为意的原因。”
割据军阀,三省督军,流寇得权,土匪当道,种种这样的说法,孟仲达当年早就一一听过,却从不曾因为这些称呼而介怀。他也曾以此教导过连城与绍廷,拿起手中的枪,是为了保一方百姓,但就算是枪口对着敌人,也要明白,那是一条性命。
当年,连城和绍廷都似懂非懂。
孟仲达也没有强要两人明白,只是让他们记在心里。
果真到了后来,两个人见过的事情越来越多,当年记在心里的道理,也自然而流。
连城向绍廷一伸手:“刀。”
绍廷果然便从口袋中摸出了小小的一柄匕首。
连城割破绍廷肩头的衣服,用扯下的衣袖将绍廷的肩头紧紧扎起,细细检视伤口,果然有子弹擦伤焦灼的痕迹,伸手在伤口旁的地方按了按,似乎并没有伤到筋骨,便用手帕将伤口紧紧按住,再用剩下的半截衣袖牢牢缚在手帕之上。
“血是止住了,但还是要用些药。”连城褪下了方才从座位上抓起的身体的外套,续道:“你披着外套回去,不会被发现的。我会通知林医生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