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太子妃回去好好想一想,给她个台阶下。
如潮水缓缓从朱谦身侧退去,只剩他一人矗立其中。
赤红的罗袍将他那张冷白的脸,衬得瑰艳无双,他黝黑的长睫沾染了些光芒,似清霜,眸子微微眯起,狭长而带着几分锋锐。
殿内空空荡荡的,静得出奇,唯有风吹宫灯,飒飒作响之声,这些声响清晰的回荡在二人当中,令这份尴尬铺的越来越密。
朱谦目光钉在角落那一处,高高的蟠龙座投下一片侧影,恰恰将她瘦小的身子掩映其中,她太弱了,瑟缩在那一处,如同无家可归的雏鸟。
一步又一步迈了过去。
与她隔柱相望。
乌洞般的眼,往他瞥了一下,当即瑟缩回去。
沈妆儿抱着膝盖垂下眸,望着自己脚尖,她着实有些怕,害怕朱谦掐死她。
她这般当众撂他脸面,他该要气狠了,对于她来说,迈出这一步,如同跨过那道天堑,不可能回去,也不想回去。皇帝金口玉言答应完成她的心愿,君无戏言,不容他反悔。圣旨一日不下,她一日不放手。
至于朱谦,没了她纠缠,他正好去娶心上人,她这么做也算是成全他,唯一诟病之处,便是眼下略有些失面子,她已经尽量顾虑他太子的身份,将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一向重规矩,定明白这个道理。
心里的惧怕散了些。
只是,他又往前迈了一步,乌黑的鹿皮长靴,落在她眼前,秋风掀起他绛红的衣摆,如张牙舞爪的龙在她面前盘旋,浑身的冷气扑面而来,沈妆儿暗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朱谦在这时,坐在了她身旁,衣角拂下恰恰落在她裙摆上。
熟悉的气息灌入她鼻尖,沈妆儿略生几分不自然,他们现在已经不算夫妻,不能离得这么近,小心翼翼将衣裙给抽出,往旁边挪了挪,愣愣的将脸往里侧一搁,恨不得贴在墙壁。
和离一事,朱谦定会应允,就是担心他失了颜面,迁怒于她。
朱谦将她一应小动作收在眼底,自心口闷出一声冷笑。
沈妆儿浑身绷紧,果然怒了。
朱谦确实很气,不过这抹情绪很快又消散,他冷静地看着她,她之所以撂下太子妃的身份不要,无非是因为没有孩子,前几日她怀孕落空的情景历历在目。
她该是对自己绝望了,以为再也生不出孩子。
怎么会这么傻呢。
被自己的臆想给吓倒。
她今日仓惶救驾,本就受了惊吓,此刻意识定是混沌的,他不能与她计较。
要多些耐心。
“妆儿,我明白你的心思”
沈妆儿听了这句话,长吁一口气,就知道这么做正中他下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再好不过。
她由衷露出一丝笑,冲朱谦欠身,“多谢太子殿下包容。”
朱谦对她的疏离熟视无睹,他太明白她的小心思,一定是一时冲动提了和离,面子上挂不住。
他语气分外平静,也十分温和,“留荷还在殿外等你,夜风凉的很,你先回府歇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立太子诏书刚下,再加上今日案子还有些手尾要处置。
不过这一回,沈妆儿很客气地摇头,
“多谢殿下关怀,您去忙吧,我在这里等陛下”
朱谦听到这句话,心里倏忽被针扎了一下,一抹痛意滚过眉心。
他很努力维持住镇定,尽量将声音放得很轻,
“父皇伤得很严重,一时半会醒不来,你先回去,回头再来寻他也不迟。”他只能这样哄着。
沈妆儿怎么可能答
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