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拍摄于二十三年前,三个人那时都很年轻,黄兴文看起来甚至是带着稚气的。
三个人梳着发髻,穿着打补丁的道袍。
她在师父房间看到的照片也是这一张,也是师徒三人唯一的一张。
容貌上肯定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但要仔细辨认还是能认出来的。
每遇到道士还俗的人她都会多留意一下,她知道师父有心结。
罗春祥伸手擦了擦相框上的玻璃,“这张照片是我们还没离开道观时一位香客给拍的,也是我们师徒三人唯一的一张合影。”
甜宝平静地看着他,“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去看过师父,别和我说找不到。”
别人要说找不到她相信,但是做为师父的徒弟她不相信。
他们知道师父是哪里的,会被遣送到哪里,即使被安排到其他地方落户,也大都是就近安排。
大概算下方位,打听一下是可以找到的,毕竟之前杨宗德的名气并不小。
罗春祥又摸了摸相册,叹口气。
“当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师父大概就已经算到了我们有一天会分开。那时候还没闹起来,拍完这张照片没多久就有一伙人上来驱赶我们,师父让我们听从安排下山还俗,任那些人无论怎么侮辱都不准反抗。”
“他们当着我们的面砸了道观,推倒了神像,还让我们自己动手砸神像,我和师弟那时候年轻气盛想要拼死反抗,但是被师父压住,他说反抗只会引来更多的人,也会遭到更猛烈的报复。我们说那就留下来和道观共存亡。”
“他们烧掉道观的时候我和师弟是想宁可烧死也不离开,是师父打晕了我们带下山的,师父临走时对我们说,师徒缘分已尽,让我们不要再去找他,安生过日子。”
他叹口气,“那时候也说了一些伤师父的话,还说过他贪生怕死,大概师父也伤心了。那时候我们日子都不好过,下了山每天都要接受教育批评,写不完的检讨,干不完的脏活累活,老二还因此瘸了一条腿,那时我们也无暇顾及师父。最苦的时候想过还不如死了利索,自然的也开始怨恨师父。”
“现在年龄大了,能理解师父的意图了,他只是想让我们活着,在一切磨难面前活着才有希望,凭一时的意气孤注一掷到头来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甜宝沉默了,据说那年月有不少庙观中的和尚道士做出了挺极端的事情,丢了命。
当年两个师兄和她这个年纪差不多,正是气盛又无所畏惧的时候,宁死也不愿受辱。
如果是她可能也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毕竟她一直是个不愿受气的主。
逞一时之快必会引来更严重的后果。
尊严和生命该怎么选很难抉择。
“师父从来不让我们使用邪术,我和师弟还偷偷用过术法就为了让那些人放弃,但是他们就跟着了魔一样,这一批不成还有下一批。师父发现后也不让我们再用了,他说为了这些人遭到反噬不值当的,这个劫难是改变不了的。”
罗春祥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甜宝长舒一口气,“当年是不是还有个三师兄?”
罗春祥的身子僵了一下,眉头紧锁,“师父跟你提到他了?”
甜宝摇下头,“提过一嘴,具体的没说。”
“他早就被逐出师门了,来山上的人就是他带头的。他善用邪术,做事不计后果,被赶走时是记恨师父的。来的人属他闹的最欢。”
“他叫什么名字?”
“俗家名字叫胡安山,道号云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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