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天,学士城一带的秩序基本恢复,战场也打扫干净,北伐军的众人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按照惯例来说,接下来就应该进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以犒赏三军。高原人的军队一贯传统如此,打了胜仗就要开庆祝会,搞胜利大游行,尽可能提高胜利的喜悦,这样一来将士们才会更加渴望胜利,再未来的战斗中更加英勇。
然而,李奥瑞克现在却没有这种心思。
“阿卡德将军醒了没有?”李奥瑞克焦急的问道。
一位白袍修女回答说:“还没有。”
“退烧了吗?”
“也还没有。”修女眼睛看着地板,摇了摇头。
今天凌晨时候,血矛团的人从一个俘虏口中审问出了一些关于阿卡德将军的线索,然后布洛泽带着一众士兵顺藤摸瓜,从一个地下监牢的密室里找到了阿卡德。此时的阿卡德将军已经昏迷不醒,还发着高烧,只怕是再耽误一时半刻人就要没了。李奥瑞克连忙叫来了白袍修女和精灵医师救人,并亲自调配草药给阿卡德将军续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他。
这会过了一整天,老人还是没醒,李奥瑞克心想: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
这时候希雅又来问李奥瑞克关于犒赏三军的事情,说:“李奥,你要是没心思弄,就交给我来组织吧,或者不办也行,我会和大家解释清楚。”
“不,该办还是要办的。”李奥瑞克说,“阿卡德是个满腔豪情的英雄,他肯定不希望我们为了他哭哭啼啼的,到时候为了他,多喝几杯酒便是。”
“好,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希雅转身往外走,披风随之摆动,她迈着雷厉风行的步伐踏在走廊上,鞋跟与地板发出清脆的回响。李奥瑞克目送希雅离开,忽然想到:仗打完了,我跟希雅的事情,也该有个说法了。啊,也不知道雷奎家族和山民有什么风俗习惯?希雅说跟他爸爸求情然后喝酒就行,但这贵族肯定会有些繁文缛节的,也不知到时候我该怎么做……
当晚,北伐军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学士城是高原人第三城,虽然不足皇宫豪华,不如海盐城富有,但也是各界名流汇聚之地,黄金流入之城,加之这里土地肥沃,所以很是富饶。人们从尼古拉斯的仓库中搬出来储存的肉食、干货、粮食和啤酒,又买光了肉铺里的畜生和鲜肉,在学士城的主干道上摆起了长桌,架起炉子和烧烤架,大家在这里现烤现吃。
李奥瑞克主张与民同乐,也准许当地的居民参加加入宴会,与北伐军一同庆祝。于是许多当地的居民也加入其中,人一多,小商贩们就看到了商机,于是背着箩筐来叫卖,有糖果、葡萄酒、草鞋、帽子、布匹、书本等等,西街一带就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市场。
随后卖小吃的人纷纷推车出现,开始叫卖土制蛋糕、南方烤肉、水蛋、杂鱼馅饼和咸鱼干等当地特产。北伐军的士兵们大多是“沼泽北方人”,没尝过沼泽最南边的味道,都感觉很新鲜,许多摊位排了长队。
这时杂耍艺人们也来了,菲利普圈了一块地方给他们表演,这些人大声吆喝起来,表演倒立顶碗、走钢丝、吞剑吐火一类的绝活,将士们看的尽兴,叮叮当当的金币落入破碗之中,拾钱小丑笑得合不拢嘴。
同时入场大量的妓女——学士城名义上禁止皮肉生意,但其实做这门生意的人非常多,可能比皇城的还多。浓妆艳抹的女人们穿着暴露的衣服,站在小巷子的入口、街道的两侧还有挂粉帘子的小屋门口招揽生意,士兵们憋了好久,看到这种场面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纷纷抱着刚发下来的薪水就钻进了温柔乡,起初这些人还知道排队,后来等不及了,就开始竞价拍卖,再后来钱不够了,就改成拼团,三五人团购一个姑娘,然后大家一起来,到后来甚至出现了十几人团购一个姑娘的盛况,逼得老鸨子们来找希雅告状,说士兵们变相杀人。北伐军是明令禁止这种行为的,士兵们如果都去嫖,就会破坏纪律,损伤士兵们的精神面貌、引起传染病、最重要的是敌人特务就很容易打入我军内部,造成情报丢失。希雅气得到处抓人,该罚钱的罚钱,该关禁闭的关紧闭,她饭都没顾上吃一口。
人多之后,自然也有扒手,李奥瑞克便让三儿带着士兵们巡逻,寻找混入人群的贼。狗子三个脑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长得又吓人,震慑宵小,不到一个小时就抓了七个贼。李奥瑞克将这些贼挂在城墙上,路牌上,还有教堂的屋檐底下,允许民众对他们丢石头、丢鸡蛋,进行惩罚和羞辱。不过,如果是偷食物的,并且明显瘦弱不堪或者营养不良的,李奥瑞克会网开一面,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李奥瑞克本以为自己是个好战者,但此时看着烟火气的繁华景象,也不禁感叹道:
果然还是和平好啊。
正当此时,李奥瑞克忽然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眯眼一看,竟然是穿白袍的伊芙,李奥瑞克正疑惑这小修女有什么要紧事?就听伊芙喊道:“李奥瑞克大人,阿卡德将军他……啊!”
果然摔倒了。
修女“Bia!”一下摔在石砖上面,两手向前,胸部着地,这让伊芙本就不富裕的本钱雪上加霜。不过她没有喊疼,连忙爬起来,她白净的脸上挂着泥,大声喊道:“阿卡德将军醒了!”
“醒了!?”
“对,您快去拦着他!我们拦不住!”
拦不住?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不远处一阵争吵声,李奥瑞克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过去,看到眼前这一幕李奥瑞克顿时就惊了,只见阿卡德将军穿着一身病号服,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他走来,旁边几个白袍修女也不敢拦着,只得好言好语的劝他,但他也不当回事,就自顾自的往前走。
李奥瑞克心想:这老头连着昏迷了几天,还在牢里受了刑,怎么刚一醒就生龙活虎的样子?
李奥瑞克赶忙迎上去,说:“老头,你不在床上老实躺着,跑出来干嘛!”
“哦,李奥瑞克!哈哈哈哈哈哈!”阿卡德将军满面红光,笑声震耳,哪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他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李奥瑞克的肩头,说:“不错,不错!果然把北伐军交给你是对的。”
我艹,这老头精力也太好了!
这时候阿卡德将军腹中传来了雷鸣一般的响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什么,老头子想先吃点东西,将军您不介意吧?”
“您说什么屁话呢?快请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
阿卡德往长桌前面一坐,左手抄起面包,右手抓起烤鸡,就毫无吃相的啃了起来。闻讯而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李奥瑞克在一旁看着心里也纳闷,心想:阿卡德将军固然是老当益壮的英雄,但据我了解,他身体也没有这么好吧?
这时候伊芙悄声对李奥瑞克说:“李奥瑞克大人,阿卡德吃了您给的药之后就这样了,您看是不是药的问题?”
药?哦,对,就是这个原因了!